虽然经过近两年血与火的磨砺，无论是士兵还是装备，都不再是当年的乌合之众，但是跟正规军正面作战，除了狄克龙和他的嫡系，从上到下，心中都在打鼓。
毕竟这两年奴隶起义军取得的胜利，更多仰仗的是狄克龙的战术，与曼育军领正规军对抗的结果通常不是特别好。
奴隶起义军在一开始埋下的祸根，在最鼎盛时期，彻底爆发。
斯塔巴克与狄克龙，无论出身还是经历，决定了他们的为人处世方式，有着天差地别。
一开始，奴隶起义军处于朝不保夕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压制自己的个性，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但是当外在威胁变小的时候，随着位高权重，自己的个性不仅会淋漓尽致地展现，甚至会在某种程度上放大，毕竟他们现在可以影响一批人。
“斯塔巴克，不一定真的相信谈判桌上的议和，也不会真的相信菲利普和帕特莱姆的保证，我更倾向于，这是他的一种手段，一种制衡狄克龙的手段。”
“狄克龙的声望就不需要我多说了，他的战例咱们已经反复研究过了，在所有条件代入情况下，不敢说最好，最起码在座的诸位，没有人能做到，这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他的名声只怕早已经随着一场场辉煌战绩，传遍拜伦联盟，谁也不能因为他奴隶角斗士出身，而低视他在战术上的天赋。”
“但是这一切，却不一定是斯塔巴克想要看到的，先前的时候，我们已经分析了斯塔巴克的性格，这是一位典型的不能再典型的阴谋家，奴隶起义军只是他晋升更高位置的工具，只是志大才疏，从一开始就没使用好这把双刃剑，远远低估了曼育军领奴隶与奴隶主的矛盾，也远远低估了狄克龙的能力，最终骑虎难下。”
“过去一年中，狄克龙的强势崛起，将斯塔巴克边缘化的厉害，若是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奴隶起义军将会只知血色风暴将军狄克龙，而不知他斯塔巴克，他必须在这之前，采取相应措施。”
“我认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奴隶起义军最大的敌人不再存在外部，而是内部，若是他们的领导层能够统一意识和想法，他们或许能够取得更辉煌的成绩，否则他们将会由盛转衰，内外交困，随时都会分崩离析，对此，我持有悲观的态度，所以，我们需要做好充分的两手准备。”
“若是奴隶起义军南下成功，咱们坐山观望即可，菲利普和帕特莱姆还有一场内战要打，不仅没空理会咱们，反而有可能向咱们伸出橄榄枝，暂时稳住咱们。”
“若是奴隶起义军南下失败，分崩离析，咱们就有事情要做了，究竟是关键时刻拉他们一把？还是从他们身上切取最大一块蛋糕？”
永夜集团军军事参谋部第一军事参谋公牛埃里克森的这番分析，迎来了一阵热量掌声。
现在是永夜集团军军事参谋部例行军事会议。
利用手中的情报，分析天下，以及周边大事，已经成为例行惯例。
他们已经见识到了这种从宏观角度考虑问题带来的红利，只要把握好时机，即便是不相关的事件中，他们也能够收获不菲的利益。
这次曼育军领爆发奴隶起义军，满盘受害者，唯独永夜集团军吃的满嘴流油，别人还得记他们好，尤其是奴隶起义军。
现在奴隶起义军中低层士兵，对永夜集团军有一份天然好感，毕竟无论是自己用的装备还是吃的，有很大一部分是出产自永夜集团军，对于那里相对安定和富足生活，充满了向往。
只有饱受战火祸害的人，才会明白和平可贵。
过去两年中，奴隶起义军东奔西走，鲜少在同一个地方驻扎超过三个月以上，包括与永夜集团军作为邻居的时候，也一直处于运动状态。
时间长了，很多人心中难免会出现厌战情绪，尤其是那些底层士兵。
农耕民族对于土地的眷恋，已经深入骨髓，相比起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向往安定富足生活更是人的天性。
加上奴隶起义军一开始就开了用人口从永夜集团军手中交换物资的先河，哪怕后期发现这种交易存在极大弊端，紧急叫停。
即便是这样，依旧挡不住奴隶起义军士兵私逃往永夜集团军。
对此奴隶起义军高层大为光火，向永夜集团军提出强烈抗议，要求遣返私逃士兵。
吃进嘴里的肉，永夜集团军怎么肯吐，更何况这涉及到一种外交态度。
永夜集团军的回应态度相当强硬，自凡是进入他们领地的，都属于他们的领民，有义务保护他们的安全，不过为了双方友好关系，永夜集团军会酌情给奴隶起义军一定的物资补偿。
即便是心中有再大的怨气，奴隶起义军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他们现在对永夜集团军多有依仗，若是失去了这条线，他们的日子将会难过数倍。
奴隶起义军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强自身管理，严酷刑罚堵这个漏洞。
不过只要与永夜集团军比邻，这种事情就没有办法杜绝。
永夜集团军对待奴隶起义军的态度，一直偏中立，既不敌视，也不无条件支持。
任何决策都是从自身利益出发，追求利益最大化，是一个利益团体本能。
对待奴隶起义军的败亡与否，也是这个态度。
对此永夜集团军内部也是争议不下的。
奴隶起义军败亡与否，对永夜集团军有利有弊。
好处是，有了奴隶起义军这个大靶子，永夜集团军能够从容发展自身，壮大实力。
要不是因为他们带来的这场动乱，永夜集团军的发展绝对不会这么顺利，在曼育军领与城寨联盟的前后夹缝中，挣扎求存，发展节奏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快。
哪怕是南下，也有有利的一面，现在折中交易模式依旧可以持续，等若奴隶起义军变相替永夜集团军搜刮财富。
唯一缺陷，双方势力不再直接接壤，交易过程将会麻烦很多，到时候说不定又得借助安吉贝娜势力，让对方白白刮一层皮去。
奴隶起义军若是败亡，永夜集团军也能够从中取利，他们溃散的士兵就是宝贵财富。
这年头，最宝贵的便是人，只有足够人手，才能够开垦更多土地，开办更多作坊，创造更多财富。
对于那些动不动就剥夺领民生命，残酷压榨领民的领主，永夜集团军是最看不上的，因为那是最无能的表现。
例行军事会议结束，依旧没有准确定论。
主要是曼育军领现在的局势错综复杂，利益纠葛厉害，瞬息万变，他们在这里高谈阔论制定完对策，明天就风云突变，局势逆转，他们的计划就成了废纸一堆。
预案终归是预案，还要根据实际状况作出调整的。
更何况奴隶起义军刚刚从永夜集团军交易走数量不菲的粮草，足以维持数月之用，再加上自身产出，撑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不管他们的高层斗法斗的有多激烈，只要底层士兵不饿肚子，他们就不会轻易崩溃。
“将军，将军，会议已经结束了。”马歇尔低声提醒道。
“啊？啊！结束了？抱歉，刚刚推演东西，走神了。”神游天外的肖恩的终于收敛了心神。
“了解。”马歇尔点点头道，“将军最近一段时间在生无异常研究方面投入了太多精力，难免分身乏术，实在不行，下次例行军事会议就不用亲自参加了，反正在这样会议上，也不会做出什么实质性决定，到时候我让人将会议记录送给你就是了。”
“有一些东西能省事，有一些东西则不能省，作为最高统帅，我更要以身作则，下一次，我会尽量控制自己的思绪，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肖恩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有些事情可以做甩手掌柜，有些事情则不能，诸如一些重要文件、数据报表，他必须亲自批注观看，军事参谋部的例行军事会议，能亲自参加的，必然亲自参加。
因为前者是他了解永夜集团军整体发展状况的关键，后者则是了解永夜集团军中高层思维动向。
只有将两者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会让永夜集团军这辆狂奔中的战车不偏离轨道。
刚刚肖恩确实走神了，不过不代表正常会议的内容他一点没听进去，恰恰相反，不光会议的内容全在他的脑子中，只要他想，会议发表讲话人，乃至旁听人的神情，都历历在目。
随着自身潜能不停挖掘，术法力量的不停增长，肖恩的意志、感知和智力，也是水涨船高。
一个人的智商应该与生俱来，只与开发程度和自身状况有关。
至少在成为术士之前，肖恩是这么认为的。
这一条在术士身上完全不好用。
随着岁数与术法力量增长，肖恩的智商也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提升。
活了两世的肖恩对于这一点感触最深。
因为前世他有点小聪明，但是距离人尖还有一定程度，至少清华北大名校，他没进过。
从小到大，别说是学级，就连班级第一，也很少与他有缘。
但是现在，若是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有绝对的自信拿第一，或者并列第一，对方同样也是一名术法力量掌握到一定程度的术士的话。
肖恩的记忆力和逻辑思维能力，都达到了一种惊人程度，若是将肖恩以前的大脑比喻成2G处理内存电脑，那么他现在的大脑就是8G处理内存，还带独立显卡的。
单位时间内处理信息的速度和同时容纳的信息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能让现在的肖恩大脑出现卡顿，不，出现走神，可见他刚刚思考的问题究竟有多复杂。
现在能够让肖恩如此投入的问题只有一个——野兽变异事件。
对于普通山民来说，野兽变异事件已经过去，至少永夜集团军辖管下的山民是如此，偶尔再有变异野兽出现，也会被巡山护卫队第一时间杀死或者捕获。
但是对于永夜集团军来说，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变异野兽，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出现，根据目前汇总统计数据来看，整体数字正在以递增的方式增长。
生物异常研究所也在日夜不停研究这些野兽出现异常的原因，但是收效甚微，因为他们现在的状况，就像是想通过研究果实，研究出它母体的成长原理一样，难度成倍增加。
可问题是，他们明知道根源在什么地方，却不能轻易的进行尝试。
有人曾经提议用那些死囚，到奥丁大峡谷中探探情况，被肖恩一票否决。
绝不仅仅因为自己领地中有一位前圣以太之剑团长，还是因为无论是作为一个人，还是作为一个势力，都应该有自己的底线——尊重生命，尤其是同类的生命。
当一个势力开始漠视生命，他的行事作风势必会变的疯狂极端，当年的古安迪斯帝国就是最好证明。
野兽变异，让肖恩开始重新思考一个问题——术法力量的本质。
以前的时候，肖恩就曾经试图用自己前世所学的科学知识，解释术法力量，勉强找到了一个人体磁场，解释的通。
但是随着自身术法力量的不停变强，和收集数据增多，这种说法有点站不住脚，尤其是野兽变异，这可是直接深入到细胞基因层次。
人体磁场，可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
这种无形无质，却又真真实实存在的力量，远要比肖恩想象的还要深奥。
万事皆有因缘。
野兽变异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肖恩更倾向于奥丁大峡谷中，存在一个巨大的术法力量发射源和一个高频信号发射源的猜测，两个可能是单独存在，也可能是合二为一。
至于是天然还是人为？
以前为什么没有出现，现在突然冒出来了？
这个问题还处于探索状态。
这段时间，肖恩将能够搜集到的古安迪斯帝国的书籍文献，全部翻了出来，挨字挨句的翻阅。
肖恩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直觉，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与古安迪斯帝国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