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箭矢自街道之中穿行而过,那些箭矢带着独特的绿色光芒,贯通了长街上的一切——也贯通了长街上那些只知道向前的黑袍战士们。
奎亚长老站在最前方,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橡木魔杖。下一秒,本来平整的大街忽然龟裂开来,扭动着的粗大藤蔓自地底腾起,将根本不知道躲避的黑袍战士们紧紧地束缚住,然后带到了天空之中。一声声令人牙酸的碎裂之声响起,那些藤蔓迅速紧缩,纷纷将自己所束缚住的黑袍战士全部碾为了黑雾。
“同居住于尼德兰的各位外族朋友,此时此刻,我们没有那么多种族之分,我们不是精灵族、不是人族、不是兽族、不是巨人族——此时此刻,我们的名字只有一个,那就是尼德兰人!”贝托的声音自黑袍战士们之中响了起来,暴虐的风暴自黑袍战士们之中卷起,只见贝托的手中正握着一根宛如树枝一般的长棍,那根树枝上正散发着强大的能量,随着贝托的每一次挥击,都会带起一道强大的旋风!
尼德兰之中的高大树木忽然扭动了起来,它们的树根纷纷离开地面,组成了两条粗大的腿。它们茂密的枝干之中忽然垂下了两道粗大的树枝,那高达十余米的体型让它们刚刚进入黑袍战士们的阵型之中就带起了一片血雨腥风。在树人们的背后,面色有些苍白的伊芙琳与其余的精灵少女正盘腿坐在地面,绿色的魔法阵正在他们身前闪烁着光华!
“精灵们说得没错,各位,在我们的背后就是无数平民百姓以及我们的家人所居住的南区!如果让这些家伙进到南区,那么我们所珍视的一切都将荡然无存!”一个巨人族大步走上了前来,他身上穿着一套有些破旧的皮甲,或许是他才从家里面翻出来的老古董。他的手上抓着一根巨大的石柱,看那石柱上下端并不规则的裂痕,大概也是从家里面拆下来临时作为武器的东西。他一锤胸口咆哮了一声,双手抓着石柱就如一只猛兽一般冲入了黑袍战士之中!
“干掉他们!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尼德兰!”无数道或老或少的声音纷纷响了起来,不同种族的尼德兰人纷纷走上了前来。他们或许是有些许斗气修为的普通武者,或许是人高马大的巨人族,或许是装备精良的矮人族,或许是手上抓着一捆材料不明的炸药的地精——在这一刻,所有平日里忍气吞声或是温和善良的尼德兰人都变了,他们目光中闪动着暴躁的光芒,猩红的眸子之中全是对入侵者的恨意!
“为了尼德兰!”贝托一棍子将身旁的黑袍战士们扫开,举起手中的长棍大吼!
“为了尼德兰!”所有人高声咆哮着,带着无穷的战意杀入了黑袍战士们的阵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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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半人马挥舞着手中的长矛,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响遍了整个北区。它的身上满是细小的伤口,红中带黑的诡异鲜血从它的伤口处流了出来,在地面上汇聚成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血潭。
“太慢了太慢了,你这样的家伙也敢跟我作对?”有些神经质的笑声从半人马的身边响起,只见两个小小的身影正围着它不住地旋转,他们的每一次移动,都在半人马身上留下了一道细小却极深的伤口。半人马暴怒地咆哮一声,身体蓦地诡异地一震,然后一张张血盆大口便从身体的各个部位张了开来,让那两道身影一时间齐齐向后退了数步!
“它要吃人啦!”有些装模作样的惨叫声响起,一个狗头人身的矮小兽人率先回到了人群之中,他的手上似乎抓着什么武器,但那武器似乎却并没有实体,仿佛肉眼根本看不见一般。另一道身影则是一个生着狸猫脸的兽人,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手中那根尖锐的手杖却仍然在向下滴淌着鲜血,他的另一只手上正握着一个小小的酒瓶,此时正仰头酣畅淋漓地喝着酒。
“你们是无法阻止我们的,就算我死在了这里,还有其他的同类们会召唤出无穷无尽的士兵!”半人马自知眼前这两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实力超过了自己,不由得低声怒吼道,“尼德兰之中没有那么多能够战胜我们的人!我会在尼夫海姆等待着你们的到来!”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但是看得出来你们的脑子应该不太好用。”狸猫人冷笑着将酒瓶扔到了一旁,“尼德兰之中有多少厉害的家伙,我比你们更加清楚。就算没有我和奎恩,也会有别的人们站出来击败你们——更何况,他们已经在这么做了。”
他抬起了手中的手杖,冷声道:“尼德兰能够一直伫立在这里,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里的人们让它有了伫立在世界之上的资格。这座城市不同于别的城池,这是一座无法被夺走的城市,因为尼德兰这个名字并不仅仅代表城市——它代表的,是我们每一个生活在这座城市之中的人们!”
半人马狂暴地咆哮了一声,低头便冲向了伫立在他眼前的人群。身边的黑袍战士们在尼德兰人的防御之下节节败退,他也不是那诡异出现在人群之中的那两名兽人的对手,此刻他只能用最后的力量去冲击对方的防御阵型,从而为自己的士兵们打开一个缺口!
——嗡!
看不见的刀光瞬间划过了它的全身,半人马低吼着前进了两步,最后无力地倒在了地面之上再也没有了声息。它全身上下在刹那间骤然多出了无数道伤口,而咽喉处的那道深深的伤,更是让他再也没有了站起来的力量。
“兽人族里有一句古话,叫做【只有风暴才能击倒大树】。”狗头人奎恩一甩手中那看不见的兵刃,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漂亮的血痕,“——哼,放你娘的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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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天盖地的黑影从远方的天空掠来。
黑袍战士们没有自己的意识,所以他们不知道从天空中飞来的这些东西代表着什么。但领头的半人马却很清楚,所以他第一时间咆哮了一声,于是漫天的长矛便齐齐投向了天空之中!
——但那些长矛甚至刚刚飞出去不到二十米,便被一道道黑色的光芒所溶解,与它们的主人们一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之上。
“帝国的特使阁下,看来您确实没有信口雌黄。”漫天的黑羽之中,一个金发的青年冷冷地站在空中盯着地面上的那只半人马。在他的身后,两只鸦人正紧紧地抓着培克的身体,目光之中满是震惊。
“尼德兰处于危机之中,而吾等却毫不知情。若非帝国特使以命为担保恳求吾等,吾等甚至还于治安署之中坐以待毙——此为失察之罪,战后吾将自斩一臂谢罪。”这最前方的金发年轻鸦人说话却宛如古帝国时代的人一般,说话时满是现在大陆人都不会使用了的词句,“但诸位,吾等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暗影行者九人之中已因为各种原因缺失大半,尼德兰的保卫力量只剩下了吾等,因此此刻,吾等应该做的是什么!”
“洒尽最后一滴血,保卫尼德兰!”鸦人们的怒吼声在天空之中连成一片,从天空之中落下的黑色羽毛也越来越多。他们不同于那名金发青年一般具备着人类的模样,绝大部分鸦人还是生着长满羽毛的双臂和乌鸦的头颅,但正是因为如此,也让他们此刻的模样看起来更加可怖。
培克也见过鸦人,当时他和梅林可是一同在萨麦尔的小院之中对抗的怜悯,对于鸦人也并不陌生。但萨麦尔比之他们还是要更加接近人类的,所以他咽了口唾沫,低声道:“伽罗阁下,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
“吾等明白,吾已经存活了近百年,更加明白时间的重要性。”金发年轻鸦人伽罗似乎并不像看起来一般年轻,他张开了双臂,于是无数的黑色羽毛便骤然升腾了起来,在他的手中形成了一柄散发着暗魔力的黑色三叉戟!
“尼德兰治安署,群鸦军团,前进!”伽罗怒吼一声,率先张开身后的双翼冲了上去——在他的身后,近千名鸦人齐齐扇动自己黑色的羽翼,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向地面俯冲而去!
“为了尼德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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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区是最为危险的区域,这一点自然不言而喻。
东区也是墙壁最为厚实的区域,因为对于尼德兰而言,只有东区是近乎不设防的区域,甚至如果真的发生了战争,东区也是完全可以舍弃掉的一片城区。因为环绕着尼德兰的墙壁,甚至还不如包围着东区的城内墙壁厚实。
东区之中活动的黑袍战士们也是最多的,这些黑袍战士追杀着那些原本住在东区里的冒险者与佣兵团们,此刻只要敢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活物,都会立刻登上他们的猎杀名单!
所以当一架轰鸣着的金属怪兽在东区之中横冲直撞时,没有一个黑袍战士对它有所反应,甚至连那最前方的一排轮胎都已经将它们的同胞碾入了地底,它们都依然保持着原样无声无息地向前走去!
它们不知道这架金属怪兽是从哪里来的,就算它们看到了它从地底钻出来的那一幕,也对它毫无兴趣——因为它不是活物。
“族长!这些家伙根本就是一帮傻子啊!”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架金属怪兽冲出来的地洞之中猛然钻出了一群全身笼罩在暗金之中的矮人。这帮矮人和尼德兰之中的矮人不同,他们身上的装备几乎将自己武装到牙齿,浑身上下的暗金重铠足以让黑袍战士一刀下去把自己的刀崩出一个口子。他们人手一柄大锤一柄大斧,任何敢拦在他们身前的黑袍战士,都会在刹那间如同一块顽铁一般被锤得不成原形!
说话的那名矮人同样包裹在暗金重铠之中,只不过他的手上却抓着一柄巨大的暗蓝色战斧。他将自己套在头上的头盔取了下来,于是一个大大的光头便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以及那脸上的奇特蓝色刺青。
“哈摩尔,在这种地方将头盔取下来的你和他们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一个略微高大几分的矮人从地底爬了出来,“我知道你现在很想去看看那几位人类的朋友,不过不用着急,我们是一定会遇见他们的——奎亚呼唤了所有能够帮助他们的力量,看来我们的朋友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啊。”
“奥拉达,你看那边。”唯一一个身穿黑色重铠的矮人瓮声瓮气地开口了,蛮锤族族长罗萨在战斗时有着自己的盔甲,他并不需要如同众人一般穿着同样的黑色重铠。一众矮人们将目光齐齐投向罗萨所指的位置,只见一片巨大的旷野出现在了东区错综复杂的街道之中,而那片旷野周围,还有零星的几朵尚未消散的黑火正在跳动着。
“噢,看来那孩子将巴姆鲁克用得不错啊。”奥拉达来到了旷野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地面上的黑火。他挠了挠头,忽然笑着抬头道:“卡卡,我们现在该干些什么?”
坐在重型机械之中的地精卡卡沉默了一会儿,含糊不清的声音便从机械之中传来出来:“根据奎亚长老的说法,那些在城中游荡的半人马才是应该主要解决的家伙。”
“半人马?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人马族,那些家伙的蹄子可是好东西。”奥拉达大笑了起来,忽然声音一沉,举起了手中的战斧怒吼道:“矮人族的兄弟姊妹们,听说尼德兰里有个痴心妄想的家伙想要将整个尼德兰占为己有,甚至还将那些帮我们夺得莱茵黄金的外族兄弟们打伤了——矮人族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把那个连废铁都不如的混蛋扔进锻造炉!”无数的战斧与战锤举上了天空,咆哮声也一并升了起来!
“干掉他们!为了尼德兰!”奥拉达咆哮着,举起手中的战斧第一个对着远方的黑袍战士们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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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不到,所以你不知道现在的天平已经彻底逆转了。”
红心王后微笑着看着眼前面色狰狞的里昂,摇了摇头:“不过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你还是我,此时此刻都不过是这场戏剧之中的演员而已,如果最后没能将自己的角色演绎到结束,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卡米拉!如果你杀了我,还有谁能够带领尼德兰!”里昂又退了几步,盯着红心王后嘶声咆哮道,“尼德兰如果没有人指引方向,最后只会彻底毁灭!难道你还不清楚这一点吗?”
“所以说,我从来都不喜欢你啊......”红心王后也向前走了一步,语气之中的失望愈发浓烈,“就算没有人指引方向,这座城市也会诞生出新的引导者——尼德兰一向如此,从来没有离开了谁就无法继续转动下去了的说法。这是尼德兰的意志,我们无法凌驾于其之上,甚至我们也不过是尼德兰的意志的产物罢了。”
“顺带一提,我觉得其实有人能够比我们看得更加透彻。”红心王后咧了咧嘴,让她那张可怖的面孔变得更加狰狞。她侧了侧头,对身后刚刚出现的几人低声道:“——你说是吗?梅林?”
“你跟我说话干什么?”在她的身后,被齐格飞背在身后的梅林精疲力竭地笑了笑:“难道你不觉得,现在我比你还要凄惨一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