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还没有试探性攻击一说,上来就是全面进攻。足足十四个步兵方阵,加上弓箭手和魔法师近八百人,组成密集的战阵,迈着整齐的步伐迎着守军的枪口前进。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们就推进到了距离守军不到两百米的地方。
他们看着兰德一方军队的目光,越发不屑。面对着己方这种纪律严明的威猛之师,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男爵,应该已经吓破胆了吧?
他们这种自负的想法只持续了不到十秒钟。
在敌人进入距离防线一百五十米范围的一瞬间,兰德向步兵下达了开火命令。清脆如炒豆般的枪声成片成片得响起,战列线和木制堡垒城墙上的步兵一排排得向敌人倾泻子弹,塔楼上的弓箭手和魔法师也开始抛射魔法弹与弓箭。
明明离着敌人还有一百米以上,自己身边的战友却成片成片的倒下,然后自己也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子弹穿透了脑壳。这些没经历过近代化战争的战士,第一次对战场感到了迷茫。可以说,兰德方的守军在用瞬间爆发的强大火力重新教他们做人。
兰德并没有马上命令炮兵开火,而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而现在无疑就是个合适的时机:最前排克里男爵临时征召的杂牌军一头撞上火力网,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敌人比自己想象得强大的多,继续前进将要面对的难以想象的灾难。在恐惧的控制下,他们转身就跑,溃败得速度比冲上来的速度快得多,一头扎进后面士气还没掉到低谷,意图前进的那些戈尔子爵的精锐步兵方阵。
乱成一团的战阵造成了比列队前进还要高的密度,兰德满意得下令炮兵排向着设定好的炮击诸元炮击:“炮兵!正前方一百二十米距离,最大射速火力覆盖!”
下一刻,六门滑膛火炮,以每门每分钟三发的速度开炮了。在短短一分钟内,炮兵排足足发射了18枚开花弹。这些从没在这个世界出现过的开花弹,狠狠得砸向还在混乱的敌人。一点五公斤的炮弹大部分都落到了人堆中,“轰”得一声爆开,四散的弹片轻而易举得撕开柔软的皮甲和木盾,又穿透他们的骨头和内脏。一炮下去,方圆四米以内没有一个人站着,即使离得更远一些,也有不少被弹片击伤甚至打死的。
这突如其来火炮覆盖,是这些冷兵器时代士兵从未想象过的灾难。密集的人群是炮弹最好的舞台,一炮下去至少能造成七八人的伤亡。前面的人还在被敌人的火枪一片片收割,中间的人笼罩在惊人的爆炸中死伤惨重,恐惧和迷茫让这些士兵本能的寻找逃出这个可怕收割机的方向——他们开始仓皇向后逃跑,试图远离敌人的攻击范围,疯狂到拔出短剑砍向挡在前面的友军。
克里男爵看着急转直下的战况一时间竟然愣住了,直到军务官在他的耳边拼命喊他的名字才反应过来。那些不断抛射过来的黑乎乎的东西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会爆炸?我的部队……该死!
他看着士兵们在短短一分多钟的时间里就损失惨重,并且发生溃退,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连忙嘶吼道:“混蛋!让他们有序撤退!骑兵冲锋,把士兵们救回来!”
这些可都是父亲的军队!如果在这里损失惨重,哪怕自己是最受父亲宠爱的私生子,也一定会被愤怒的父亲狠狠得处罚,甚至直接处死!
该死的兰德,到底用了什么魔法,让他的军队可以在百米外杀伤自己的士兵?
接到冲锋命令的骑兵长官,远远的也看到了这骇人的屠杀场面,军人的直觉告诉他现在冲锋是将部队送进一台可怕的绞肉机。但是,违抗命令的后果不止是简单的作战不利——以他对那个贪婪、狡诈的克里男爵的了解,如果违抗命令,造成这惨重的损失绝对毫不犹豫得按在他的头上,结果只能是被戈尔子爵处死。
他只能无奈得听从命令带着自己的部下向敌人的左翼发起冲锋,寄希望于骑兵的机动性能快速穿过那片死亡区域。
兰德一直在关注着敌人的动向,在骑兵开始冲锋的第一时间就下达了相应的命令:“命令炮兵排,左翼前方两百米,三轮炮击。之后正前方两百五十米,向后进行炮火延伸。另外,蹲在后面的三排可以动了。骑马代步,将一部分绕到敌人后侧构筑狙击防线,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
接着,马上轰隆隆的炮弹就掉了个头,落到那些冲锋中的骑兵脑袋上。骑兵的密度比那群混乱的步兵小得多,但一枚开花弹还是能造成三四名骑兵倒下的战果。三轮炮火之后,虽然炮兵将目标重新放到正面溃逃的步兵身上,但炮弹已经造成了足够的伤亡,而且爆炸的巨响和火光惊了战马,骑兵的冲锋态势已经被轻松抑制住,接着就是一排排的弹幕收割他们的生命。
骑兵们和他们的战马一样,被炮弹和火枪吓破了胆,完全不理会长官的弹压,直接调转马头撤退。他们可是高贵的骑兵,仅次于贵族的上等人,为什么要为了卑贱的步兵拼命?况且,那些敌人是魔鬼!应该用牧师、修女和神父对付他们,而不是士兵!
而在战场右面,仅仅二十多人,不到一个步兵班的士兵用最短的时间驾马赶到了敌人右后侧,翻身下马,瞄准了正在乱哄哄拼命逃跑的敌人。得益于兰德的要求,所有部队无论是常备军还是警察部队,都要求最基本的骑术训练,至少做到驾马告诉行进,仅仅一分多钟就穿过了早早开辟好的隐藏小路,赶到了预定位置。
“砰砰砰!”
他们开火了。刚刚逃出正面部队的有效射程的步兵们,立刻受到了来自侧翼的攻击,二者的攻击几乎是无缝拼接。虽然来自侧翼火力非常小,但已经是惊弓之鸟的他们却完全来不及分辨,只以为自己还没逃出敌人的攻击范围。加上脑袋上还在不断落下可怕的炮弹,他们能做的只有莽足了劲逃跑。
组成战列线的步兵排一步一步变开枪边向前推进,配合着后方支援的炮击和侧翼的支援,像是撵鸭子似的一路将敌人撵到边境线外一公里滑膛炮的有效射程以外。原本信心满满的克里男爵,脸色苍白,任由自己几个忠心的卫兵抬着自己肥胖的身子仓皇逃跑。
他们一路逃到最近的村子,才清点出己方惨重的损失。
七百多步兵,回来的不到两百人,还几乎人人带伤。自己临时征召的两百步兵只剩不到二十人,就连魔法师和弓箭手,在那种会爆炸的抛射武器下也死了近一半。骑兵同样损失惨重,一百骑兵只剩下不到四十,甚至有几个连马都丢了。
这么大的损失,先不说兰德会不会因为自己悍然发动战争疯狂报复,大量侵占自己地盘,光父亲的怒火就不是他能承受的。父亲少了这么多军队,对另一个子爵的战争绝对会受到极大影响,别说获胜,保持不败都很困难。
克里男爵绝望得带着部队回到自己的男爵府,闭门不出,连送那些父亲支援自己的部队离开都没出现。他已经可以预见到父亲满脸狰狞,下令处死自己或者兰德那个混蛋兵临城下,羞辱甚至杀死自己的场面。
这场战争,他不仅输了,而且输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