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放入装殓袋被抬出集装箱门口时，顾经年突然顿住脚步。
无鸢跟在他背后，也不由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队长？”
莫白和江河抬着其中一个死者。尸体很沉，差不多250斤，莫白双手有些吃力地攥着敛尸袋的两角往下挪了挪，死者的重量令他清瘦的臂膀蹦得紧紧的。
顾经年穿着漆黑防水风衣单手举着油伞，站在绵绵雨中，抬眼瞅了瞅暴露在雨中、被洗刷得锃亮锃亮的三个集装箱，深眸沉了下来。
他沉默着。
而敖拜却忍不住了。尸体非常沉，他抽了口气，招呼张子骞把尸首放了下来，一股脑跑到外面。
雨水滴进瞳孔，他张着嘴巴，将冰凉的雨珠吞进肚里：“队长，你站在这里干嘛？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他却微垂着头，修长白皙的手指摸上左手的腕表，细细转动着。几滴雨珠随风窜了进来，掉在他微蹙着的英挺眉头上，瞬间又沿着挺拔的鼻梁划了下来，顺着线条完美的下颌流进黑色衬衫里头。
张子骞也想不透他要做些什么，从前跟了他那么久，都未能想透他的下一步。如今分别了几年，更难了，这个男人脑袋里的东西叫人无法捉摸。
“队长，是不是这几个集装箱有问题啊？可是，刚刚我派人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很干净，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凶手在杀人后，或许曾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清理现场了。我们还能发现什么呢？”
张子骞最终忍不住道出自己的疑虑。
“死了三个死者，现场有三个集装箱，却只用了一个。这不符合逻辑。所有集装箱被整齐并排在一起，肩并肩，没有缝隙。正如尸体被排放的位置和形式。凶手好像想要向我们传达什么信息，到底是什么呢……尸体在集装箱里，线索在尸体上……”
他并有回答张子骞的问话，那只在左手手腕上上下摩挲着的手垂了下来，仰起头，双眸阖了起来。冰凉的雨珠从油伞下飞了进来，染湿了修长的睫毛，男人沉入了片刻的深思之中。
微湿的寒风撩起细发轻轻拍打在颊上，无鸢的眼眸动了动，清冷的目光扫过前方那个闭眼静立在茫茫雨幕之中的高挺男人，红唇却紧紧抿住了。
须臾，男人倏地睁开眼眸，深邃的瞳孔望不透尽头。
“队长……”
敖拜带着试探的话被人在半空掐掉。
“尸体在集装箱里，线索在尸体上，线索在集装箱里！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的三段论！”
他蓦地转身，沉声道：“移动这几个集装箱，看看箱外壁有什么！注意，要小心，也许凶手要留给我们的提示音就在上头。”
几人心头一凛，立即分头行动。十几个刑警聚集在一个巨大的集装箱周围，手指抓着凹凸不平的外壁，咬着牙屏足了气，脚跟就要把靴子蹬破，只见巨大的集装箱还是纹丝不动矗立在阴雨之中。
张子骞急了，一把扯掉头上扣着的安全帽，寒冷的雨珠立即捶打在他的颅上，搓搓火~辣辣疼的手，道：“队长，看样子不行啊。箱子太重，人力有限，十几个人一起推，这箱子还是动也不动。眼看雨就要大起来了，要不，叫台吊机过来？”
顾经年沉吟片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