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阴雨连绵。
“哎呀,衣服都湿透了。这天儿,真晦气,老是下雨!人都发霉了……”
“莫白!早啊?”
莫白刚踏进省厅,垂在腿尖的雨伞还未来得及收,便听到背后有人在叫他。
他急忙转身过去,见到来人,立马嘻嘻笑了起来。
“问筠,你怎么来了?下这么大的雨,你不在家待着,跑来这里干嘛?”
问筠吐了吐舌头,有些无聊:“清尧哥哥昨晚出差了,说是公司临时有事,把我送到哥哥这里住。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就跟哥哥跑过来了。哎,对了,你吃早餐没,我带了好些便当来哦。是叉烧肉包哦,很香的。”
他一听到有吃的,嘴里的唾液立即分泌出来了,顾不得裤腿还湿漉漉的,便跳了起来,嘿嘿直笑:“肉包?太好了!我就喜欢吃红肉的!我妈信佛,家里从来就没有吃过肉包子!我真可怜,常常吃不到肉,再没谁比我更可怜了。”
问筠啊了声,露出甜甜一笑:“没关系,伯母信佛,不吃荤菜,你可以常常来我家吃嘛!我烧得红烧肉特别好吃,清尧哥哥也很喜欢我的手艺。你可以和哥哥一起来嘛。”
一颗心脏差点从莫白清瘦的胸腔中跳了出来,话头刚刚冲到喉咙口,江河便从前面大步走来,面色严峻:
“出事了。”
四周厂房高耸入云,一条横阔柏油公路横亘在建筑中央。
无鸢举着漆黑大油伞站在路旁,丝丝阴雨从天而降,渐渐地,愈来愈大了,似豆子般砸在伞背上,跳跃着,咕咚一下,坠在地上。晶莹的水珠溅在那件裹在外头防水风衣上,很快的,在漆黑的皮面上划下一条条直线,掉在涟涟路面。
靴子也湿了。
她一只手静静地垂在纤细的腿侧,螓首微垂,整个人沉默在雨中。
直到寒风吹斜了阴雨,撩起她浓密而曲卷的发,打在颊上,一阵清冷的感觉从面上匀了开来,她才抬起了头。
柏油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高跟靴子一步一步踩在水潭上,水花四溅中,她走到了另一端。
这是三个白色而巨大的冷藏集装箱,像这种附有冷冻机设备,并在内壁敷设热传导率较低的材料,用以装载冷冻、保温、保鲜货物的集装箱,厂房不止一个。
城市被阴雨倾泻,远处灰蒙蒙的天寻不到一丝曙光。
附近围起了长长的警戒线,十几个穿着漆黑防水衣、带着安全帽的刑警在雨中穿梭,时不时贴着对方的耳朵大声吆喝。
大雨就要把人的嗓音给冲走了。
“卫科长,你来了。”
她峨眉一跳,忙转身。
那日在案发现场请教过她死亡时间的王火,见她站在雨中,忙举着伞跑了过来。
“是你,傅法医呢?”
“傅法医还在老家度婚假呢,还没有来上班。”
“现场情况如何了?”
一谈到这个,王火神色变了变,嗓音有些发抖:“太恐怖了,简直太变态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现场,这就是一场惨不忍睹的刑罚。人被活生生脱掉衣服冻死……”
无鸢望着远处那片灰蒙蒙的穹苍,嗓音很淡:“还有更惨的。”
“谁在里面?”
“顾、顾队。”
她抬腿走了进去,雨伞被她收起倚在集装箱湿漉的箱壁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