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他嘴里浓浓的疲倦，王北瑶佯怒的脸一下子松了，道：“你快上去睡睡吧，房间都打扫干净了。”
“嗯。”
壁灯并没啪开，房间有些昏沉。
顾经年松了松颈上的领带，坐在大床上，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打开屏幕，点开通讯录，手指不住往下滑，最后在一个名字前顿了下来。
无鸢。
昏沉中，他垂着头，修长的手指不住在两个字周围上下徘徊着。
过了很久，他才猛地关掉屏幕，把手机扔到桌面上，眼眸一阖，整个人朝身后的大床躺下去。
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
再没有哪一个名字，像用在她身上这般贴切了。
这一觉，顾经年睡得格外沉，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好几次都没有听到。
无鸢是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的。
一只白腻的手从被窝中伸出来，四处在床桌上摸索着，最终摸到了已经静下来的手机。
惺忪的眼还没睁开，手指便划开了屏幕。
有人发信息过来了，也许是莫白。他总习惯在深夜有命案时，发短信给她。
眼眸动了动，睁开了一条缝。
明亮的屏幕上，只有短短一行字。
法医，我在这里等着你。
昏沉的睡意立即褪去。半个身子从温暖的被窝中猛地扎了起来，细碎的发柔柔地垂在两侧的脸庞，她盯着屏幕里的那行字，心中升起一道刺骨寒意。
抓着手指的指节冷得发白。
她猛地掀开了被子，从床上跳了下了，拍开灯，跑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推开了窗。
朔朔寒风立马灌了进来，夜色厚沉，眼前那扇落地窗岿然不动。而里面漆黑的窗帘，仍旧向往常一样拉得密不透风。
并没有什么异常。
无鸢登时松了口气。
垂头看了眼屏幕，手指微动，在上头打了一行字。
你是谁？
电话那头很快回信了。
法医，我在这里等你。
一模一样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夜色里，面对眼下一行再简单不过的句子，她的心竟然生起了无边的寒意。
她是天生的法医，胆色出众，再恐怖万状的尸体，都未曾令她胆怯一步。
她从不觉得，自己这样出众的胆量，有天会随着某些事而渐渐流逝。
中国古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些年，她一直问心无愧，没什么好怕。
心情蓦然松了起来，正要躺床去睡，江河的电话打进来了。
“喂？”
电话那头松怔了一会儿，半响才问：“科长，你还没睡？”
她嗯了声。
“什么事？”
江河浑厚的声音有些急：“科长，事情不好了。BJ某一制片昨日进入故宫拍摄，半个小时前，有人发现当红女星韩芷繁被杀害了。”
“位置？”
“就在太和殿云纹宝座汉白玉石阶之下，地毯上全是血，制片方现在闹得很凶。”
她沉下心，道：“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她点开了通讯录，找到顾经年的号，手指摁了下去。
电话里头一阵忙音。
眸色一暗，挂掉电话，大步朝更衣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