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指拉开门把前,他又大步折了回来,凝视着她一动不动的背影,摇摇头,一把扯歪了白衬衫上的黑色领带,嗤笑了声:
“你知道,你就是只刺猬。浑身带刺,不会去靠近别人,别人也休想动你分毫。一旦别人不小心触及你的逆鳞,立即像火山爆发,张开你的倒刺,将人伤得体无完肤。你并不是冷酷,你只是假装对一切漠不关心,把所有要靠近你的人都推开!”
低沉的话珠在无鸢心口敲出一个个洞,男人毫无留恋地转身大步离去了。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女人白腻的指节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双目阖紧,只上头不停颤栗着的眼皮和挂着涟涟水珠的睫毛,怎么也掩饰不住女人在哭的事实。
她的逆鳞是什么?
所有尝试靠近她的人,都是不可触摸的逆鳞……
她曾经光芒万丈,如今却暗晦无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谁知道呢。
一朵莲花扑在水面上,佛说,到处都是穷不起的人,每个人自身难保……
水珠晕染了半面枕巾,她终于流够了眼底的液体,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身上冷飕飕的。寒风穿堂而过,原来病房里的门没有关掉。
她缓慢的转过身来,掀开了被子,把脚移到地下,瓷砖冰冷的温度传入她的脚底,冻得浑身直啰嗦。咬着牙,蜷缩着脚趾头,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身子朝门口走去。
途中,直面而来的冷风令她的眼眶涩涩的疼。
心中莫名涌起一阵酸楚,鼻头一松,险些又掉下泪来。她赶紧仰起头,呼出一口气,再狠狠吸气,才将眼底的薄泪逼了回去。
手指刚覆上门把。
顾经年提着小米粥和热水袋从门口处拐了进来,见到女人衣着单薄,光着脚站在地上,深眸一暗。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一边,他朝她直面而来,脸色阴沉,拦腰一把抱起了她。
她大惊,男人灼热的气息就喷在鼻端,他横阔的胸膛好热,热得她周身发烫,双手上下不停扑腾着:“你快放开我!”
他阴沉着,无动于衷,直到把她塞进被套里,才站直身,拉着脸阴沉地俯视她。
“你疯了吗?不知道地上凉,竟然敢光着脚踩在地上,你想死就死,别老死在我眼前。”
今天第三次,他对她动怒。到底她犯了什么事,令他如此口不择言怒火中烧。
她讽刺地摇头,把目光从他阴沉而英俊的脸上移到晨雾弥漫的窗外,勾起唇,沧然一笑。
“我说过,不要来招惹我。”
任何靠近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不是死就是非死不活……
大雪散去,带着微凉的日光打在她的脸上,白净皮肤上纤细的毛细血管微微跳动。女人的神色,娴静而清冷。透过两只水光潋潋的眸子,他看不懂萦绕在里头浓浓的复杂神色。
心口一动,他抿了抿唇,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在他转身的瞬间,无鸢双手剧烈抽搐了下。
他又很快回来了,手里提着一碗小米粥和一只热水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