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地上抓起了无鸢,双眼冒着血光,嘴里喘着粗气,双手擒住了她的颈脖,精瘦而遒劲的臂膀将她箍得密不透风。
氧气从脑壳抽离,无鸢喉头疼得厉害,男人强大的力气令她动弹不得。双腿不停地在沥青石板上乱蹬着,她瞪大了眼珠子,双手成爪拼命要抓住上方男人狰狞的脸孔,企图摆脱他的禁锢。
然而,种种努力不过徒劳。
常年驻扎在部队的男人力大无穷,双方力量悬殊。
在一片混沌的白光中,她仿佛见到银发斑驳的两人正相拥朝她走来。
“无鸢,你别怕,我们来接你了,从此你不再是一个人……”
前一刻还挣扎不停的手脚从半空中跌落,她勾起嘴,滑下一滴泪,沧然一笑。
爸,妈,她是要上天堂么?天堂又是什么样子?
当一滴泪坠落
淹没僧人嘴里虔诚的吟诵
女孩褪去脸孔
乌云蔽日
火光冲天
她问
天堂是哪里
有我在的地方
处处是水火之灾
“贱人!我不想这样的,是你不该在那,是你不该在那……”
视线模糊,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响,身上的疼楚渐渐腾空,青紫的眼皮颤抖几下,最终,浩瀚穹苍消失在黑暗尽头。
远处一个高挺的身影急促奔来,喘着粗气,爆喝着一脚踢飞身上的人。
含糊中,她又似仿佛听见有人用极其焦急又轻柔的声音在呼叫着自己,有人用手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脸颊,有人抱着她狂奔在冰冷的雪夜里……
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身子恍惚地飘拂在半空中,透过一片蒸蒸白雾,眼底是那条川流不息的国道。她竟又苍苍然然地笑了。
三年前的一个傍晚,她从一场解剖中下来,驱车赶回家。就是在这样一条国道,她亲眼目睹醉酒的货车将自己父母的轿车撞向一边,轿车从半空摔落,大火生起。她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烈火吞噬。
从此,她的生活除了上下班,就是闷头开车……
急诊室亮起了红灯。
顾经年被漆黑的铠甲包裹了全身、如夜幕降临的阎王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盯着门板上头的指示灯。他一动也不动,白皙的双手却不自觉握紧双拳,那双深嵌在眼眶之中的眸子,如皎皎寒潭般幽冷。
张子骞张着嘴,浓眉皱着。
“队长,你别担心,无鸢这丫头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子骞!”
他蓦地侧首,低喝了声,额上的青筋隐隐暴怒。
张子骞被他脸上阴沉的神色吓了一跳,下意识挺直了腰。
“是,队长。”
男人伸出一只手指,漆黑的深眸紧紧盯着他:“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天亮之前一定要逼出他嘴里的实话!另外,立即派人搜索他的房子、车子,不要放掉任何一个可能藏匿证据的角落!出动人手,在兴义街附近三个街区的范围内,重点查询近期失踪的卖yin女。他竟然敢……我要他知道到底惹了一个怎样的人!”
张子骞的胸膛咯噔一下,话刚冲到喉咙口,便被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掌向后挥了挥。
这时,穿着白衣的医生打开手术大门,趴下口罩,面无表情道:“谁是病人的负责人?”
“我是!”
高大黑漆的身影赶紧奔了过去。
“医生,她怎么样了?严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