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滑过一阵轻微的诧异,心想他竟一个人默默载着她沿着蜿蜒山路,一路攀爬而上。
海拔越高的公路,行驶起来,最考验一个司机的耐力和技巧。
无鸢从没开过这个海拔数的山路。
即使是有命案现场,也一直是江河和莫白在开车。除了上下班,无特殊情况,她从来不开车。
黑瞳黯淡下来,无鸢无意识紧扣自己的手指,又轻轻摇下车窗,把微湿的目光挪向了外面风雪飘摇的皑皑山林。
车子却在这时熄火了。
“怎么了?”
她诧异。
顾经年径自打开车,淡淡道:“快下车,前方的路太陡了,没有办法把车开上去。剩下的路,我们步行上去。”
她只好从车里下来。
还未来得及站稳,他又从前面折了回来,打开车门,从车柜取出几条甜巧克力抛给她。
“拿着,备用。”
她定睛一看,又是德芙牌子的甜巧克力。心里的话即刻脱口而出:“我不吃甜巧克力。”
然而,高挺的男人已经率先拔腿而去,留给她的,惟有一面在皑皑雪花飘拂中,微微耸动着的漆黑遒劲的脊背。
无鸢握紧手中的甜巧克力,快步迎着风雪跟了上去。
直到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前前后后隐没陡峭山路中,一辆漆黑的汽车才缓缓停在褐色越野身旁。车门被打开,从中走出一抹体态娇小的身影。黑眸盯着前方一深一浅的足迹,黑影身下一弯,窜入了褐色越野的底盘下。
许久,漆黑的汽车在湿漉山路轻轻巧巧拐了个大弯,绝尘而去。
片片雪花飘落,覆盖在沥青路面上触目惊心的轨迹上,又瞬间融化掉。
湿漉的路,没有留下任何轨迹,仿佛从来未有车辆顿足过。
无鸢眉眼一跳。她仿佛感觉到一股来自背后深沉的咒怨。蓦然转身,想去捕捉到什么,却像从前好几次一样,抬眼过去惟有天际苍茫一片。
并没有人在背后偷窥她。是她……又想太多了。
海拔越来越高,雪花也愈飘愈紧,上山的路并没有那么好走。凛冽的风朝着不同方向直朝无鸢刮来,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又来!
她慌忙止住攀爬的步伐,从口袋中摸出一条已经发硬的甜巧克力。冻得僵硬的手指哆嗦着要撕开袋子,却尝试几次,只是徒劳。
一阵眩晕传来,一个趔趄间,她脚下一软,跌在湿漉国道上。
那条甜巧克力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你怎么了?”
前方的顾经年听到动静,急忙朝她跑来。
她的嘴唇徒然白得发青,哆嗦着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却发现立即看透她身上所有反应,捡起地上那条巧克力,抿着唇,二话不说撕了递在她嘴边,示意她吃下。
这一次,她没有嫌弃,顺着他手上的力,一点一点啃掉他手中的巧克力。
又在他灼灼注视下,吃掉了他为她剥离的第二条巧克力。
力气很快回来了。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正被他虚扶着,挨在他横阔的胸前。脸上一烫,她赶紧挪开身子,站了起来。
“谢谢。”
最后,她低低这样道。黑白分明的眸子并不看他,而是越过他高挺的脊背驻足在他身后那片岑寂的雪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