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拐过弯后,我慢慢往前移动了二十多米,便突然进入一个巨大的空间之中,手电照不到边,但是我怀疑是手电亮度不够的原因。四周突然开阔起来,反倒让我感到一阵惧怕。在先前的甬道之中,虽然狭窄,但是有什么危险或者恐怖之物我能够一眼看见。眼前的这个环境,不知道暗中藏匿着什么。
我将手电往前照去,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水潭,看来刚才反光的就是这里了,之前的怪味应该也是这潭死水发出的怪味。再仔细看,水潭的前面趴着一个人,头发花白,一只手正朝着我伸过来。
爷爷?我快步跑过去一看,地上的人果然是爷爷。他仿佛受了很重的伤,趴在地上不断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爷爷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完全不是离开营地的模样,但是我看到他眼睛里闪着一种很奇怪的光芒。
“你哪里受伤了吗?伤得严不严重?”我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电把爷爷身上照了个遍,但是除了爷爷的衣服有些破烂以外,并没有发现什么伤口,连一点血都没有。既然没有受伤,爷爷怎么会这副模样?
是因为太累了,还是没有食物的原因?爷爷之前背着的那个背包已经不见了。难道是那伙人被爷爷带到这里以后,想要杀人灭口,所以爷爷才只让我到营地哪里不再跟着来,是为了让我牵制住他们?
我从背包里掏出食物和水壶递给爷爷,一边四处观察着。这时候,我发现水潭里好像飘着什么,便立刻把手电照了过去。关键时刻,手电又犯了老毛病,又开始似亮非亮,因此我只照见了水中漂浮着一个黑色的物体,不知道是谁的背包还是外套。我又将手电四处晃了晃,但是在没看见什么,这个空间实在是太大,手电根本照不到边,而在光照可见的范围内,除了这个水潭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停止了观察,将水壶打开,递到爷爷手中,但是他并没有接。他就倒在这水潭前面,自然不会缺水,我太着急却忘了这码事,于是赶紧将水壶换成了饼干递给爷爷。爷爷也没有接我递过来的饼干,只是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好像是在确定自己的方位。突然,爷爷的呼吸急促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事物一般。
“快,快背我出去。”
我见爷爷的神情很着急,也不敢耽搁,将东西都装进了背包,把手电递到爷爷手里,然后便蹲下身将爷爷背了起来。
爷爷的身体很轻,背在身上有些怪怪的,但是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却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爷爷的体型不应该是这个重量。
“爷爷,其他人呢?是不是他们把你扔下了?”我边走边问,但是爷爷没有回答我,我耳边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我只好闭了嘴专心去看脚下的路。可千万不能滑倒了,爷爷现在的情况经不起折腾。
等我背着爷爷从甬道里爬出来,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整个山坡都沐浴在一片金黄之中。
虽然爷爷很轻,但我还是累得直喘粗气,便将爷爷放下,我也躺在了地上。歇了一会儿,肚子咕咕叫起来,我便从背包中掏出干粮和水再次递给爷爷。但是爷爷摇了摇头,我只好自己大嚼特嚼起来。
虽然食物不太好吃,我还是吃了一大堆,我已经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吃完之后又灌了半壶水才缓了过来。
“咱们先回营地。”我一面说着,一面准备去背爷爷,但是转过头便看到爷爷歪着脑袋,血正从他的嘴里大口大口的吐出来,我一下子吓傻了。
“爷爷,”我大声的叫着,期望他能回答我。
爷爷当然不能回答我了,他的身体有些凉,呼吸很急促,仿佛想要对我说什么但是却又说不出话来。我蹲下身来立刻背着爷爷往营地的方向狂奔而去。营地里有一个医药箱,还有帐篷和睡袋。到了营地就好了。我在心里安慰自己。但其实我很明白,爷爷可能受了内伤,而且眼前这个情况,他能不能坚持过今晚还是个问题。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有几次差点迷了路,好在这个夜晚天上的星星很多,我很容易就利用春季大三角找到了方向。
太阳落山不久,树林里起了雾气,但是我还是凭借着星星的指引和白天的记忆找到了营地。我将爷爷塞进厚厚的睡袋之后,立刻点起了一堆篝火,我已经浑身都冻得僵硬了。虽然一直背着爷爷在山林里行走,但是山间的夜晚太凉。
点起篝火以后,我急忙找来了急救箱。但是其实我心中很明白,急救箱中只有普通的感冒药、止泻药、绷带,以及一瓶碘酒和几片退烧药。这些药对爷爷根本没有什么用处,我甚至都不知道爷爷怎么了。
我把急救箱放到一旁,伸展四肢躺在了地上。我知道,现在只有将爷爷送出秦岭,送到医院去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从这里走出去还需要两天时间,并且现在爷爷根本动不了,我背着爷爷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走出去。
我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浑身像被人打了闷棍一样的疼,只好弄了两个罐头边烤着火边吃。吃完罐头立刻到帐篷里去看爷爷。爷爷依旧在昏睡当中,他的身体特别烫,嘴唇干得起了一层白色的皮。我立刻拿了退烧药和一壶水进来,强行将退烧药喂进了爷爷嘴里,又喂了点水,才罢休。
头又晕又疼,浑身酸疼不止,我感觉我这会儿只要一贴着睡袋肯定立马就能睡着。但是眼前爷爷的样子又让我放不下心来睡觉,只好又到帐篷外边烤火去了。正当我在火堆旁边打瞌睡的时候,突然听到爷爷叫我的名字,我一个激灵从火堆旁站了起来,赶紧跑进帐篷里。
爷爷已经睁开了眼,虚弱的躺在睡袋里,但是双眼依旧闪烁着光芒,他目不转睛的望着我。我知道他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也有很多话想要问他。
“我的衣服口袋里有止疼药,你掏出来给我吃。”爷爷说。
我连忙靠上去,把手伸到爷爷衣兜里,果然掏出了一个塑料袋装着的几个白色药片。我将一颗掰碎了,喂爷爷吃下。只过了几分钟,爷爷的神情就轻松起来,眉头也舒展开来,我知道是止疼药起了作用了。
“爷爷,你哪里受伤了?”我问。要知道我到营地以后,几乎把爷爷身上都检查过了,除了有一些红点点不知道是什么虫子叮的以外,爷爷身上没有一点伤口,连擦伤什么的都没有。
果然,爷爷摇了摇头,表示他没有受伤。
“那些人到哪里去了?是他们将你丢下的吗?营地是不是不安全了?那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但是爷爷只是又摇了摇头。
“他们都死了。”爷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