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西也是因为这样,上了警校之后疏远尤东。但是不管怎么样,尤东都把尤西当成自己的所有了。他之前一直和我说:长兄如父,他要帮尤西撑起一个家。”
万向云说完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尤东可以出事,但是尤西不能。
尤西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尤东真的活不下去了。
左凌叹了口气,万向云说的话她都听进去了。
她理解尤东的感受,但是……
“身为警校生,这种事早晚会遇到的。这次我保证你们四个谁都不会有事。等你们毕业后,参加工作,没人替你们扛。你们是警察,不管前方有什么,都要给我往上冲,别给云警丢脸。”
“尤东的心情我理解,可是既然选择了这一行,就应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了才对。”
虽然这么说感觉有些冷漠,但是这就是事实。身为警校生,这种事早晚会遇到的。她这次在,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自己的学生,但是他们早晚都会毕业,参加工作后,没人管你是不是刚入职,大家只知道你是个警察。
该做什么,自己心里都清楚。
儿女情长也好,兄弟情深也罢,都要有分寸。既然放不下,那何必选这一行呢。
不过,谁都没有事那是最好的。
左凌现在心情也很复杂。她是教授,一定要好好保护这四个小朋友。尤西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也会非常自责内疚。
她当侦探的那几年,其实抓凶手这种活儿,她干过不少,那命和凶手周旋,受过的伤也多了去了。
每次她受伤老板就很生气。毕竟抓凶手这活儿不是他们干的,那是警察的事情。可是,她就是警校毕业的。
就是警啊。
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教授,你不要有负担,我们出了什么事,我们自己扛。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在警校也呆了三年了。”苏岸的话把左凌从回忆边缘拉了回来。
“我们可以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的。”
闻言,左凌笑着扭头看向在开车的苏岸。少年面容严肃,目视着前方,眼底闪着坚定。
这四个小朋友里,左凌觉得最满意的,就是这个苏岸。这个孩子气质就和别人不一样,没有警察该有的冷硬。往那里一站,完全就不像个警察。
哪怕是穿上警服,也感觉像做文职工作的,不像是刑警。
可是,这孩子,确实是当刑警的料子。
以后他要是不做刑警,估计就会出国继续深造,专攻犯罪心理。
“你不能这么想。我是你们教授,出了什么事自然是我来承担,还用不着你们。别把我看扁,我也还没老,今年不过二十四岁罢了。”
苏岸抿了下唇,继续说道:“我没说您老,就是说我们要是有什么事,不用您来负责。这条路是我们自己选的,就算谁出了事,您也不用自责的。”
苏岸骨子里都透着善良。左凌实在想不清楚,这样的男孩子为什么会考上警校。据说当年还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来的,进入云警后,大一到大三里,什么考试都是第一。
每次校内开会,哪个老师都要好好夸一番他。苏岸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完全挑不出刺儿来。
“行了,开车吧。”左凌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山下已经被封锁了,左凌三人到了之后直接往上赶。
这边山路极其难走,昨晚下了小雨,这边的路还没干,全是泥。
左凌体力没有其他两个小伙子好,示意他们先上去。万向云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
左凌摸了摸手机,发现这边没什么信号。叹了口气,她继续往上走。
十分钟后,左凌赶到。
场内一片混乱。悬崖边,那个女人一把枪抵在尤西头顶。尤西身上已经受伤了,腿上被打了一枪,还在往外冒血。但是他腰板听得很直,咬着牙,吭都没吭一声。
尤东看到左凌上来的时候,直接哭了出来,“教授……”他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没事。”左凌拍了拍尤东的肩膀,对他道:“你现在是警察,尤西就是人质,不要想其他的。放轻松。”
安慰完,她往前走了走,看着对面的女人微微一笑:“我是左凌,我们谈谈。”
暗光轻嗤一声,“好啊,你想谈什么。”
“你想要什么呢。”左凌问。
“你知道黎夜吧……哦对,你肯定知道,你是他老婆。”暗光笑了:“我要见黎夜。”
左凌耸肩,“你见他做什么,他和案子和你似乎没什么牵扯。”
暗光攥紧了手里的枪,对左凌说道:“之前是没什么牵扯,可是如果没有他的话,我的计划不会出问题的。都是他捣乱,我要让他付出代价。现在我给你机会,要么把黎夜带过来,要么我杀了他,之后自杀。”
“你叫黎夜来,无非也是要杀了他不是吗。”左凌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当然,我要完成最后一个计划。”
左凌笑的很从容:“你想杀一个记者或者演员。OK。你看我可以吗。我之前也出演过电视剧的。娱乐圈我也接触过,而且还有我和黎夜这层关系在,其实你杀了我,也是说的过去的,这最后一个计划是可以完美画上句号的。”
闻言,暗光皱了皱眉,没说话。
左凌观察着她的表情,继续说:“黎夜现在已经返程回了云城,正在飞机上,你要见他的话,等他落地,再飞回来,你确定你可以和我们耗到他回来吗?来来回回,最快也要九个小时。现在已经是中午一点半了。”
“……”
“那好,你来。”暗光眯了眯眸,“你不要耍什么花招,我告诉你,我当年是特警,这个小警察都不是我的对手,甚至黎夜都差点死在我手里。你更不是我的对手了。”
“OK。”左凌笑着点头,“我都知道。”
这个人的资料,她都看过。
“既然大家算是同行,你给个面子,这个小警察被你打了一枪了,要赶紧就医治疗。我换他。之后你想怎么完成你的最后的计划,我都配合。说实话,我的身手还没有这个小警察好。”
左凌现在要做的就是换下尤西。尤西现在中了一枪,虽然不在要害位置,但是血一直流也不是个办法,她看得到尤西已经有些扛不住了,嘴唇发白。
“身上没有东西吧?”暗光问她。
左凌摇头,把外套脱掉扔到一边,她身上都没有,手机都在上衣口袋里。
“手铐,手拷到身后。”
闻声,左凌要了一副手铐,照做。
“过来!”
左凌点头,往前走。
成功换下尤西后,左凌成为了新的人质。对于这个新的人质,暗光满意的不得了,她一脸兴奋,像是看到了食物一般。
暗光把枪抵在左凌的额头上,问:“下面有车吗?”
左凌:“有。”
尤东背着尤西已经下山了,左凌示意万向云跟着一起去。万向云皱眉思考了一下,离开了。
上面只剩下苏岸了。其他警察也被遣了下去,苏岸是左凌说情后,暗光才让他留下的,暗光觉得一个小警察,这么瘦弱白净,对她根本造不成威胁。
暗光放心的带着左凌往下走。
左凌被迫往前走,一边和她说话:“你要带我回电视台吗?”
“对。”
“你会用之前的那种方法对我是吧。”
“是!”
“你会用刀从我的胸口一路向下,划到腹部。”
“没错没错。”听到左凌的话,暗光攥着枪的手都有些不稳,恨不得赶紧就那把刀将左凌解剖。
“然后呢,你还要怎么做啊?”
“我还要把你肚子里的所有器官挖出来,摆在你眼前,让你自己看着!但是你又什么都做不了,不能挣扎,害怕吗?”
左凌配合的说道,“害怕是害怕,就是……”
“嗯?”
暗光一愣,下一秒,她手被左凌攥住,她下意识的开枪,枪口却早就对准了空中,没有打中左凌。
左凌没给她机会,抓着她就是一个过肩摔。
暗光摔在地上的同时,左凌也摔在了地上。
她手里的手铐早就开了。
枪掉在地上,暗光第一时间去捡,被苏岸一脚踢得远远地。
暗光看了一眼苏岸,抡起拳头朝着他砸过去。苏岸真的不是暗光的对手。短短几秒内,脸上就挨了一拳。
苏岸完全处在下风,除了简单的格挡之外,毫无还手之力。左凌刚刚摔到了一块石头上,腰被撞得疼的她身子都不敢动。但是看到苏岸一个人在对付暗光的时候,她赶紧起来。
二打一,堪堪打了个平手。
这个暗光是真的不简单,要不然左凌也不会那么教训黎夜。黎夜身手也才刚刚和她持平,还是在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
暗光趁机捡到了枪,对准了苏岸,毫不犹豫的开枪,左凌上前一把将暗光扑倒,这颗子弹打偏了但是左凌被弹片擦伤。
暗光起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悬崖,没有再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她身子刚刚往下坠,手就被人死死抓住。
苏岸趴在边缘,双手牢牢的抓住暗光的手。
“别动,你别动。”苏岸咬着牙说道。
暗光晃动着自己的身子,挣脱着:“给老子放手!”
“我知道我的计划没办法成功了,我也不会回去坐牢任你们欺负,我不怕死。”
暗光看着苏岸说道。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要为死在你手里的人负责!你不能就这么死了。”苏岸抓住她的手用力把她往上拽。
这边山虽然不高,但是要是跳下去,肯定也要死的,或者直接残废。
“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你的作案手法,你的思路,我都很好奇。”
“第四个地点是你发现的吗?”
苏岸喘着粗气:“是我。”
他和她聊天,分散着她的注意力,趁机把人往上拽。
“可以啊你,这么快就发现了。我还以为按照这群废物的水平,怎么着也要等我跑路之后才会发现。”暗光笑里全是讽刺。
“我很欣赏你。”
“谢谢。”苏岸回了一句。
暗光盯着少年稚嫩的脸庞,问他:“叫什么?”
“我叫苏岸。”
闻言,暗光刚想问是哪个‘an’,就听到少年轻声又道:“我带你上岸。”
不仅暗光愣了一下,刚刚缓过来的左凌也怔了一下。
左凌上前,抓住暗光的衣领把人往上拖。
……
医院内,苏岸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医生给他简单的处理着脸上的伤口。
左凌身上的伤口也被包扎过了,正躺在一边的病床上。尤西不在这儿,刚刚做完手术,现在还没有醒,尤东在陪着。
万向云在这边看着他们两个。
“教授你身上还有其他伤吗?”万向云不放心的问着左凌。
左凌被子弹擦伤的位置已经处理好了,但是就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左凌躺在病床上,叹了口气,说道:“摔到腰了。”
“我待会儿给你看看。”医生闻言朝着左凌那边说了一句。
左凌张了张嘴:“谢谢。”
“严重吗教授?我要不要打电话叫黎夜哥过来啊?”
左凌摆摆手,“不用。”
她现在累得要死,等晚点再联系黎夜吧。再者说了,她这点伤也不算什么。
之后,万向云和苏岸退了出去,医生看了看左凌的腰,给她上着药,“都青了,摔得有点严重啊。很疼吧?”
“疼。”左凌点头,“砸到石头上了,当时疼的身子都麻了。不敢动。”
她刚刚躺在床上,也是尽量侧着身子的,不敢碰到这边的腰,太特么的疼了。
比被弹片擦伤的地方还要疼。
“没事,定时擦药就行,好好养。疼的话我给你开点止疼药?”
“不用。”左凌摆手,她从来不吃那东西。
“你们这些警察啊,别光顾着抓什么坏人,也要为自己着想啊。你看抓一个人这多少警察都受伤了,值得吗?”医生叹了口气。
闻声,左凌笑了笑,眼底还有疼出来的泪花,“值得。”
她这一声透着坚定。
“我们不做,谁去做呢。总要有人去做。我们伤这么多人,不是只抓一个人,是给所有受害者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