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一阵节奏鲜明的拍掌声响起。
“哎呀呀,真是大开眼界”
说这话的正是与少爷一起玩桌球的年轻人,对方看上去比少爷年长一些,不过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穿着格外考究体面,梳着一个背头。
这人的西洋味颇浓,五官立挺,眼神深邃,嘴角带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眉宇间却冷峻沉稳,丝毫没有稚嫩之感。
秦讼站在远处抬了那么一眼,便看到了这些。
或许连秦讼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拥有超越常人的人脸辨识及超常记忆,同时也归功于他异常好用的视力。
就在秦讼低下头的瞬间,对方也捕捉到了很不一样的东西,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感兴趣。
“本以为能和大名鼎鼎的‘青帮大少’切磋球技已是三生有幸,未曾想,还偶遇大少处理家务,哈哈,这次登门造访真是收获颇丰啊。”
“让你见笑了。”
对方不冷不热地回复了这一句。
秦讼站了出来,自然是承担了‘构陷之名’,梁管家的面子已经要挂不住了,本来要进行的‘审问’也省了,直接使了两个人就把秦讼给绑了。
“押下去”
梁管家一声喝令。
“哎,慢着”
这一声的威力丝毫不亚于平地起惊雷,要知道,这可是在‘青帮’。
‘青帮’是什么地方?——南方帮派之首。
把玩‘貔恘’的动作一滞,一双桃花眼慵懒地瞥了过去,对面的年轻人亦迎上了这样的目光,淡淡地又不失几分歉意地讨笑道,“本是贵帮家务事,外人不该插手。只是我尚有几分疑惑不解,冒昧向大少请教。”
对方拱手掬一礼,周围的空气便沉静了下来。
“洋人判案讲究证据。人证、物证俱在才具有说服力。只是偏听偏信一面之词,恐怕不具有威信力。”
少爷捏着手里的‘貔恘’,目光傲慢地回应道,“江湖讲究‘信义’,一人做事一人当。”
只见他的目光直直向秦讼瞄了过去。秦讼低着头已经像条挂了的肉。
“如果非要讲究‘公平’,那就拿自己的能耐说话。洋人不也讲,‘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对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要知道,他此次来“青帮”的目的是混个脸熟,为日后寻求合作而建立好感。
至于对面那个人……
他又看了一眼秦讼,虽有几分惋惜,甚至自己也说不上来这种惋惜从何而来,毕竟,这种事情见多者,早也麻木了。
见那年轻人再没插话的意图,李富德这才松了口气,终究是秦讼这个叛徒扛了下来,罪有应得。
只是细想自家少爷那句话,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味,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梁管家一个眼神示意,五花大绑的秦讼便被两个大汉押住往外拖了。
跪在地上的李富德连忙滚爬到一旁让出了最宽敞顺畅的通道,一众人注视着被拖走的秦讼,不知更多地是享受尘埃落定的片刻宁静,抑或有种好戏不足过瘾的缺憾。
毕竟,这样的场面,有史以来第一次这般利落,平静。没有辩驳,诋毁,相互碾压,只两三句话,秦讼就承认了,自始至终,都显得异常的乖顺,好似自己的生死无关紧要,或者更像是一场“等死”的宣判。
“事已至此,你就没有任何可说的了?”
秦讼低垂的脑袋微微一动。
“要知道,出了这里,你的下场可能是,求死不得!”
‘求死不得’四个字凌厉异常,但让人感到更加凌厉的是来自自家少爷的眼神。
那对桃花眼仿佛拨开了雾气般得清明,慵懒闲散一扫而光。
“谢家少爷,好像对我‘青帮’的家务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