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讼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他的老母亲。老人家只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秦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了。
他看着刷得雪白的吊顶出神。
秦讼从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只有楼房才有这么好的吊顶,平房的顶棚多是用报纸糊的,刷子蘸上浆糊一层又一层贴上去,老鼠经常在上面赛跑,时间久了,纸也变脆了,就被老鼠蹬出一个洞来,刚下的老鼠崽经常从顶棚上掉下来。
秦讼眨了眨眼,又看见亮得晃眼睛的白炽灯管,长长一截挂在上面,“嗡嗡”的响着。
“睡醒了”
一个沉沉的声音在耳边乍响,秦讼歪过脖子看了过去,这人眼熟得很,却怎么都叫不上名字。
只见那人拨了一个电话,对着那头说,“人醒了,弄点吃的”
秦讼成天东奔西跑,虽没挣上钱,倒也是见过世面的。就刚刚那玩意,叫手机,还是个从国外引进的洋牌子——诺基亚,随身带着就能打电话。在西北这样的四线小城,腰上挂个BP机都是件很牛逼的事,更何况是一部售价超万元的手机,很多人连见都没见过,只有极少数的富人才用得起。
门“吱”地一声响了,一个小伙子走了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又出去了。
“起来吃点东西”
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秦讼慢慢爬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人,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终于想了起来——大山。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赵亮的嘶吼,黄毛的血,白晃晃的刀刃子……秦讼撑着床的胳膊一下就软倒了,整个人瘫在床上,吓得直哆嗦。
大山皱着眉瞅着秦讼,也没多费口舌,直接就把人拽着坐了起来。
秦讼倚着床头,颤抖的声音道,“东,东西,给你了,能,放,放了我”
大山看着秦讼脸色铁青,估摸着是把人吓着了,刻意放轻了声音道,“都放了,吃完饭就走”
秦讼一下子释怀了,捞起那碗饭一顿狼吞虎咽,生怕吃得慢了对方变卦。待秦讼全部吃完,慌里慌张地就直接下地了。
大山瞄一眼秦讼的脚,秦讼赶忙套上了拖鞋,二话不说就跟着大山走了出去。
这一出来,秦讼是真的傻了眼,天哪,换天了。这哪是自己住了40年的地方,连空气都吸着不一样了。
“大,大哥,麻烦问一下,这是哪里啊?”
秦讼挠着头东张西望的,就盼着能出现点自己熟悉的东西。
“S市”
“啊?!!!”
秦讼的声音简直穿破了天际,这跟他在西北四线小城的家足足隔了有半个中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