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前,楚飞帆特地找了一网吧,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了武侠梦中人。
从网吧出来的时候,楚飞鹏已经找好了车,是一辆可坐六人的半旧小客车。司机坐在驾驶上抽烟呢,年货放在后排的座位上,还有三个位置空着。楚飞鹏就在车旁等着,见楚飞帆过来,连忙招手。
“多少钱?”楚飞帆问。
“你不用问了,我给完了。”楚飞鹏道。
楚飞帆看了看车没有说话,楚飞鹏倒解释起来:“这个师傅回家的路和我们顺,没花几个钱。”
楚飞帆拉开中门,让楚飞鹏先上,自己坐在离司机远的那一边。
司机是一个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自称姓罗。
“呜呜呜……”
启动了半天,车才走起来。
楚飞帆暗道,这车看起来还不算太旧,不过性能已经不行了。
“我们走河堤行吧。”司机老罗向楚飞鹏说话。
“河堤的路不行吧?”楚飞鹏道。
“河堤的路好着呢,这一阵子又没下雪。”老罗道。
楚飞帆猜测走河堤的路一定比公路近很多,这样老罗就能省下不少油。
“那行吧,你得保证把我们送到家门口。”楚飞鹏也没有坚持,楚飞帆猜测他刚才一定砍价砍得狠了。
“你放心,都乡里乡亲的,我敢坑你,还要不要脸了。”老罗大声道。
出了县城没多远的一个路口,老罗就把车开到了河堤上。
河堤上的路都是土路,间或有砂石,也免不了颠簸。小客车‘咣咣当当’的,好像要散架似的。
“你这车行不行啊!”楚飞鹏也皱了眉。
“行,这车结实得很。”老罗丝毫不担心。
河堤宽的地方有五米多,窄的地方只有不到两米,河两岸都差不多。那些宽度不到两米的地方的土,都是被附近的人挖走了,或烧砖,或砌房。河堤侧面的植被一片狼藉,河堤下面的缓坡都种满了农作物。想让人们知道什么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那是想都别想。即使洪水来了,也不过让人们记住几年而已。
“这河堤是越来越难走了。”老罗也感叹。
“得多少年没发水了?”楚飞帆问。
“那不得几十年了?上次发大水,我还没出生呢。修这河堤,我爹也有参与。”老罗道。
“毁成这样,太让人担心了。”楚飞帆道。
“那没办法,自从修了水库和发电厂,这河水就不发了,河堤就是废的。再说,真没有谁管还发不发水的,不挖白不挖。”老罗道。
就这样颠跶了个把小时,楚飞帆感觉浑身的骨架都散了。
“楚庙村要到了,你知道从哪里下坡吧。”楚飞鹏道。
“那可不,我走过好多次,你看,从河堤走比公路近一半呢。”老罗道。
“前边的坡就能下岗了。”楚飞鹏伸手往外一指道。
“那个坡我可不敢下。”老罗道。
“哈哈!我开玩笑的,这个坡有70度陡,我走下去都害怕。”楚飞鹏笑道。
车是从另一个缓坡下的,只有30度左右。不过这个缓坡已经过了楚庙村的位置,老罗把车调回头,要往回走一段。
忽然,楚飞鹏大叫了起来。
“卧槽!大撒把!”
惊得楚飞帆和老罗都向那70度的陡坡看过去。
只见那陡坡上一辆自行车飞速而下,楚飞帆发现那自行车上的人竟然放空了双手,任那自行车冲下。
当楚飞帆看清楚的时候,那人和自行车已经到了坡下。
惊诧!
这一幕,在楚飞帆的前世也见过一次,那一次的主角是楚飞帆的表哥,每每想起,都是一阵心悸。
什么是大撒把?就是利用自行车把不灵活的特点,松开双手,只用脚蹬就能控制自行车的方向。当然,这只是最简单的大撒把。困难点的,有闭上双眼一直骑上几里路,或者就像这个放空双手从高坡上冲下。
大撒把这种现象在楚飞帆家乡的农村一度风靡,受到广大青少年的热爱。在楚飞帆的家乡,2000年之前,农村路上的机动车辆很少,闭着眼骑车的青年固然胆大,却不会少。至于从高坡上冲下,那是大撒把中最酷的一种,这个行为是能吹上一年的逼。不过在这种接近直角的高坡上表演大撒把,那简直是自杀,敢挑战的那是万中无一。
楚飞帆记得很清楚,当年表哥的一次大撒把,受到全家和亲戚朋友的一致批判,让表哥一度焦头烂额,保证了又保证,着实老实了好几年。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也见到了这种现象,真是无畏!楚飞帆甚至冲动到要上去看看,那人是不是和前世的表哥有几分相像。
“认不认识?”楚飞帆道。
“飞帆你不认得了?他是我们邻村的田光剑啊,小学你们在一个学校上过,就是没在一个班。”
楚飞帆转头看了楚飞鹏一眼,竟然从他眼神中看出几分崇拜和惭愧之色。
“田广建?”
“激光的光,宝剑的剑,本来是广大的广、建设的建,他觉得不够酷自己改的。”
“现在干嘛呢?”
“能干嘛?整天玩呗,反正他爹娘管不了他。”
“可惜了,应该去杂技团。”
“你问他干什么?想收他当小弟?你从小就是孩子头,我这个哥都抢不过你。”
“随便问问而已,既然他爱玩,你给他作个见证,给他扬扬名。”
“这是为什么?”楚飞鹏不解地问。
“别人不信,要不要让他再来一次?运气不好摔死了倒可惜。”楚飞帆道。
“既然你有心,我看能不能招揽他。”楚飞鹏道。
“算了,以后我去上学,不走这个道。”楚飞帆拒绝了。
“现在的小孩子啊!一点不让人省心。”老罗摇着头道。
“你小时候呢?”楚飞鹏问。
“嘿嘿!也没少让我爹操心。”老罗笑道。
田光剑把自行车骑得飞快,拉着三人的小汽车很快跟不上了。
当田光剑的身影消失的时候,楚飞帆也看到了一处村庄,那正是这具身体的家乡楚庙村。
楚飞帆脑海中并没有这个村庄的记忆,只是身体中却泛起一股酸意,那是一种最亲近又极为排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