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对于欧克而言,是一种很难用语言准确表述出来的意思,除了更多用拳头思考外,对于同一事物的不同看法也会让他们产生各自的标准。
巴特卡就是一个自认为极聪明的小子,虽然认识他的欧克都对此嗤之以鼻。
他有着传奇的出生经历,当地下的屁精们在地下深处挖掘矿石和其他东西时,他被从一个早已硬化的茧中刨了出来,他的沉睡一度被认为是死亡,直到他把试图将他大卸八块的屁精捏死之后,他才得以从地下走出。
因此他也成为了小子们所知道的,唯一在地底出土的欧克。
从他加入到欧克社会中的那一刻起,巴特卡就表现出了比其他欧克更截然不同的一面。
虽然大多数欧克都具有强烈的个性意识,但他们又本能的拥有更强的共性——吵闹、扎堆、热爱干仗,巴特卡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异类,他总是安静且形单影只,对于厮打亦不热衷,把许多时间花费在无意义的发呆发愣上。
不得不说的是,在欧克社会中落单并不是一件好事,以多欺少是绝大多数欧克都爱做的事情。
可当那些帮会试图将巴特卡变成活动的储钱罐时,他们一个个都遭了殃,他们大概不会想到,那个沉默寡言的家伙会拥有着非凡的精神天赋。
是的,巴特卡是一个神经小子,但他与那些烧坏了脑子满口胡话的家伙不同。
欧克的精神力量就像它们的性格,充满着不稳定的情绪和随时掀起的暴怒,反馈在实体世界中就是不可控的电流,莫名刮起的旋风,突然静止的时间以及意想不到的火焰,但控制这些力量需要的时间远比长成一个健壮的欧克老大要久。
而且就算是再老道的变态小子,他们也很难将自己的精神力量做到精确的地步,顶多只是释放的时候不那么容易撑爆自己的脑子。
巴特卡的非凡就在于此,他能够毫秒不差的用一发闪电击飞屁精脑袋上的史古格,并做到让那小东西活下来,他也能用旋风托起一碗酒,不洒出哪怕一滴。
许多老大向他伸出邀请的手,但他们很快又会把这家伙踢走。虽然一个很厉害的神经小子是不错,但巴特卡的思维方式实在与大部分欧克没法兼容,当他被问到的时候,就会立刻变成另外一种性格,会喋喋不休的发表各种“聪明”的想法,而这些想法只会让欧克老大们发狂。
这样的次数多了,巴特卡的名声便传了出去,甚至一直到了古克的耳朵里,所以他才有了见一见这个家伙的想法。
当古克到达石拳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了一个绿色的大个头正蜷坐在沙地上,盯着块石头喃喃自语。
他的穿着很奇怪,不像一般的神经小子那样往自己身上贴各种奇怪的饰品,反而套着一件从脖子一直覆盖到脚跟的绿色长袍,还有两个屁精正在他背后用扇子给他扇风。
古克从大黑山上下来,徒步走向他,但还没走近,就听到了絮絮叨叨的嘀咕声。
“为啥?为啥?”
“你是不是巴特卡。”
随着一道巨大的阴影遮蔽住他整个身体,巴特卡抬起了头,身后那两个屁精早就吓得一溜烟跑掉了。
“你是……”
近距离面对身高四米多的巨型白色欧克,他只是眨了眨眼睛,没有惶恐也没有紧张,直到那些凶煞的近卫走了上来,他才有所动容。
古克注视着他,心中的好奇就像吃撑的跳跳一样膨胀起来,这个家伙的确拥有某种罕见的特质,因为大多数小子,哪怕不说话,身上那种躁动是无法掩饰的,唯独眼前这个小子。
简直平静的就像一块石头。
“俺是古克,欧克之王,回答俺。”
古克声音低沉,却不可拒绝。
“你是不是巴特卡。”
那家伙嘴巴张了张,然后又闭上,接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直到此时古克才发现原来他的健壮竟然不下于一般的欧克头目。
他抖了抖袍子上的沙砾,用一种平缓的声音说道:
“俺是。”
“那你知道俺为什么来找你么。”
“唔,至少不是因为俺欠了你的债。”
古克被他的话逗乐了。
“每个小子都欠俺债,税交了么。”
“交了,俺很欣赏这个点子。”
“哦,说说。”
“这能让所有欧克都知道,除了干架以外,他们还能一起做另外一件事。”
“哈,果然就像传闻中那样。”
古克向前走了一步,捻起对方肩膀上的袍子。
“为啥要穿这个,人类才这样穿。”
“俺没见过什么人类,这样俺觉得舒服。”
“嘿,但这不方便干架。”
“这地暂时还没有谁能打得过俺。”
巴特卡说着,朝地面吹了口气,直接黄沙之中突然卷起一团风,并迅速包裹住那块半个欧克高的大石头。
石块被托到半空中,接着在所有欧克的注视下翻转过来,又重新落回到地面上。
“不错的把戏。”
古克咧嘴一笑,伸出机械爪扣住那石块,勾爪慢慢合拢,将一个整体变成无数不规则的碎片。
巴特卡看着那机械爪,点了点头。
“厉害的东西。”
“俺也不废话,想不想做老大。”
但令古克意外的是,巴特卡竟然摇头了。
“为啥?”
“俺跟他们合不拢。”
“你也是个欧克。”
“合不拢就是合不拢,俺听说过你的很多事,就跟着你吧,这地也待腻了。”
古克实在搞不懂这家伙的想法,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思维很有意思,确实和所有见过的欧克都不一样。
“行,但你得先说说,你之前一直念叨啥?”
“唔……一个问题。”
“啥问题?”
“我们是什么?”
“呃?”
古克表情诧异,他的脑子有点跟不上了,但他还是尽量想保持自己的明智形象。
“比如?”
“比如,我观察了无数小子,但他们不管是什么样的,都会被某种情绪驱使……”
巴特卡的语气有些诡异。
“……就像装满火药的子弹,被扳机扣中就一定会发射,他们总是屈从于没由来的暴力情绪,为什么就很难去思考干仗以外的事情?”
“咳咳,也许……因为这比较爽,对的!就是这样。”
“唔,大概吧,但似乎还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们总是日复一日的做同样的事情,就像不停转动的轮子。”
“额……”
“俺有个想法,是不是有啥……设计了这一切?”
“啊?”
古克的脑子已经彻底被这货搞乱了。
“就像俺每天在石头上的刻痕,他们的生活就是,干架,当老大,再干架,当更大的老大,一直变成老大的老大,或者被另一个干掉……这种生活即便是以俺们很低的标准来看,似乎都有些单调过头了。”
“所以……”
“就像有一种力量,在控制它们确保它们一直如此,操控他们的情绪和行为,也许这还不是最疯狂的,俺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
“你,还好吗?”
当巴特卡将脑袋伸向古克似乎想要看清他的表情时,一把手枪顶住了他的鼻子。
“现在,马上,立刻,给俺闭嘴!直到俺允许,不准说话!”
古克终于明白为啥他被称作蠢才了,某种意义上说确实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