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这里要说的,都是孙卓尔在伊千智死后整理她的日记时发现的,不过,也正是伊千智死了,孙卓尔才正式开始接触到“公司”这个怪物。
我叫伊千智。
上一次这么正式地说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还是在一个医院里。因为发小林慕的父亲林禾森惨遭不测,林慕和我一起去医院看望她父亲,而送她父亲来到医院的是一个银发少年。我与他在那里相遇,得知有高利贷公司以人性命为赌资进行赌博,开发血腥恐怖的游戏,而那个少年为了报复这个公司,已经在里面任职,专门负责设计这种游戏。
他叫萧千羽。
那个臭小子……还挺聪明的嘛……
嘛,今天又是一个礼拜天——对于一个大学毕业但是还没有找到工作的孩子来说,天天都过得像礼拜天。不过,说实话,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过日历了。
干点什么呢?前天和齐俊天切磋了一下保龄球,昨天又出去跟表弟伊千天打了一天的台球……今天,去打沙壶?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嘛!
“叮铃铃,叮铃铃”,突然,座机响了。
有谁会打我的座机呢?
现在的我,租住在果岚区的方田小区,虽然这里装了一个座机,但是那台座机,也就像是一个摆设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大约已经四个月了——我在这里住也只有四个月而已。
“喂,我是邹兰,请问你找哪一位?”接起电话,我向来不会主动说话,但是对方迟迟不开口,我只能先发制人——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
“喂,喂,是千智大姐吗?”电话那头传来的,可能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声音了——是林慕的未婚夫余谭。
大家不要误会,我可不是蕾丝边。鄙人之所以那么讨厌余谭,都是因为那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败类!都二十好几了,还没有工作,而且到处借钱,好吃懒做,如果不是他,林叔叔也就不会去“莫名其妙地被”借高利贷!
嘛,虽然我也二十好几,但是还没有到好吃懒做的境界,比其他来,要好太多了!
还叫什么“千智大姐”,我有那么老么?我可比他年轻太多了!
“怎么了?”我认真地听着电话那一头的动静——非常的安静,安静的让人害怕。
“千智姐,你能不能现在给我借20万?”余谭的语气里充满恐惧,虽然在竭力克制,但是还是可以感受到音调里的颤抖。
“你在哪?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你只需要间接给我暗示就好了。你在车里,就先说‘那个’,你在房间里,就先说‘这个’。”已经仔细听过了,但是我并没有听到自己回答他时听筒里有自己的回声,所以,用的肯定不是扩音,应该不会有人听到我的问话——就算听到了,也不过是把那个人渣揍一顿,然后继续刚才的议题,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这个,原因你就不要问了。总之,你现在能给我吗?”余谭虽然人品不好,但也不是傻子,他的应激反应我还是很相信的。
“在哪个区?如果是郊区就说‘烦死了’,如果是市区就说‘拜托’。”我从电脑上调出地图,准备搜寻。
“烦死了,都说了现在、现在,当然是立刻、rightnow马上啊!”余谭开始机智地向我提供线索,“上次我不是还给你借钱让你买兰柒百货的香水了吗,整整一共六千两百不对,是六万两千四白五十九块零两分,还没让你还我,你这次就当是报答我好了!借一下嘛,千智!”
我盯着地图,在听到他说兰柒百货时本来蒙了一下——这个百货大厦在全市都有分布,仅有这个消息还不足以定位,但是,有后面的就说得通了——六万两千四百五十九块零两分,也就是6245902,这是电话号码,前三位现实的是区号,也就是六纺区,至于5902,应该是他所在房间能看到的商店的打在广告牌上的电话吧!——这种“我向他借钱”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所以,这一定是线索。
还不错嘛,被绑架的地方还有窗户,这绑匪也太业余了吧!
定位到六纺区兰柒百货,查看附近的街景——果然,有一家五金店门头上打着的电话就是那个!那么,对面是……
空地?
五金店的对面是个空地?它的旁边也没有什么建筑物!
这是怎么回事?
“那家商店的对面是个空地,怎么回事啊?”我有点着急——通话这么长时间,绑匪会不会起疑心,“你在那家商店的对面就说‘你不答应就算了’,你不在就说‘你快点,去完钱我再联系你’。”
这次,余谭重重地叹了口气——里面充满了一种蔑视,似乎对我的智商表示捉急,他狠狠地说:“我唯一的银行卡在家里,那个上了锁的抽屉里,不过里面只有4000块,你快点弄钱,我等你,还有,别告诉林慕。”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怎么可告诉林慕,真是的!居然还敢怀疑我的智商!
我蹲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他是从哪里看到广告牌的呢?
没有楼,没有平台,连违章建筑都没有!
这个五金店的对面就是一个大公园!
在哪?到底在哪?
在哪?
到底在哪?
开什么玩笑?
他从哪看到的?
我,伊千智站在那家五金店的对面,一站就是十分钟。她拿着望远镜,凑近那家店,然后以那里为原点开始寻找可能的建筑物,但是——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
然而,就在我还在极力寻找的时候,手机响了——在出门之前,还好特地把座机电话呼叫转移到了手机上。
“喂?”看了看手机上的电话号码——我的座机没有办法查看来去电的电话,这的确困扰了鄙人好一阵子,“是痰盂么?”
“伊千智,”电话那头的余谭似乎有点怒不可遏,不过,他也无可奈何,“你钱取得怎么样了?”
“我卡上不够20万,只有17万,还差三万,你得等等!”我边说边捏紧了手里的提包——没办法,为了救那个败类,善良的我还是把自己前些年得的奖学金的存款带来了,一共五十万,不过,我可可不想把这笔钱砸在余谭身上。
“把电话给我!”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喂!”突然,电话里的声音变了,一个音调颤抖但是来势汹汹的人一把抢过了电话,“我再给你最后十分钟,你带着钱到六纺区兰柒百货对面的金色公园里,把钱扔到进门之后第十二个垃圾桶里!听见没有!你要是不照做,我将会在十分钟之后,杀了你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