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孩VAN之见鬼(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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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接上回,三兄弟谈话后的第三天,尸检结果出来了:溺水而亡,未怀孕,无外伤。唯一的疑点在于,尸体很完整,很“新鲜”。法医对衣物面料进行了检查,时间地点是对得上的。法医们心想:“没道理衣服泡几天,再给死者换上,再把她丢水里吧。此外,还有死者肺部的泥沙……也对得上。”客观地说,“新鲜”地尸体对取证是有利地,这也是结果出来得比较快地重要原因之一。他们想:“许是水温低,所以没有什么鱼虾侵扰尸体吧”。至于为什么只有些许浮肿,而不是被泡得面目全非……他们感到敬畏……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溺水而亡。这个结论站得住脚的。至于是自己想不开,还是被催眠了,还是被诱导了……精神层面上的,他们也没有办法啦。

  当天下午,有关各方到警局一号会议室听取结果。当听到警方宣布“结合尸检结果以及证人证言(丈夫、情人、同事均指出死者最近情绪低落),以自杀结案”时,凝滞地空气流动开来,气氛为之一轻。第二高兴的是陪(其实是死皮赖脸硬要来)苟德壮来的叶知秋。第一高兴的是娜娜的父母。虽然女儿死了,虽然他们很努力地想要隐藏,可他们脸上地笑是那么的灿烂,所有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发自真心的笑呀。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有底线的,纵使他们笑得咧开了嘴,他们仍没有笑出声。可能他们还在心里想:这就是福祸相依了吧。

  并不是说他们不爱女儿,也不是说在他们眼中,女儿的生命,难敌金钱的诱惑。实在是这件事一波多折,让他们丧失了对情绪的管控。不过也是:一开始是女儿死了——悲伤;紧接着是听闻有巨额人身保险赔偿,受益人是女婿——惊诧;续而是女婿称自己不知情——怀疑;然后是以为若是女婿杀的,他们得赔偿,还可以为女儿报仇——猜疑及复仇地快感(他们当时真的怀疑女婿);然后是被点醒,他们拿不到一分钱——失落;再然后是女婿主动表示赔偿金全部给他们——希望;最后是尘埃落定,定性为自杀,他们可以拿到钱,他们也自认为已经为女儿做了什么了(他们觉得是为了女儿才和女婿撕破脸,不是为了钱哟)——极乐。

  娜娜的父母走到苟德壮身边,娜父用力拍了拍苟德壮地肩膀,一脸便秘的表情,嘴巴张张合合,似乎下一刻就要说出什么话儿来。娜母见娜父这个模样,先开口说:“壮,我们知道你是无辜的,我们是怕娜娜遇到了什么歹人,所以才出此下策。”

  叶知秋在一旁乜斜着眼,歪着脑袋想:“真能啊,什么叫知道壮哥儿是无辜的,切!直接说怕娜娜被奸人所害,免得她死得不明不白呗。还非要点一句壮哥儿……谁不知道你们怀疑是壮哥儿为了钱下的手哇。哼,话也不会说,心肠也歹毒。”

  苟德壮平静地说:“我省得。”

  娜母朝娜父使眼色,娜父嚅嚅地说:“那个钱,嗯……”

  苟德壮对娜母说:“哦,到时候转给您。嗯,这样吧,我去问一问,能不能直接把赔偿金打您账上。”

  娜母说:“壮,这个不急。”顿了顿,她又说:“不过你也可以问一问,省得你还转一次帐,手续忒麻烦。”她又朝娜父使眼色,娜父说:“老家有祖坟,我们想把娜娜带回老家安葬,我们也有个寄托。”

  苟德壮说:“嗯,一切听您们的安排。”

  娜父搓搓手说:“嗯,好。你看这样成不成,仪式什么的还是在这里搞,毕竟是在这里……唉,”叶知秋心想:“法律也不允许你们把人拖回去烧啊。”娜父接着说:“娜娜进祖坟,这事还需打点一二,毕竟是女儿,而且是……是,你懂的吧?”说罢娜父看着苟德壮,见他点头,娜父又说:“这个事,需要打点,我是这么想的,我们出一部分,另外,社保不是要发丧葬补助嘛,你就从这个里面给我们拿5万,怎么样?”

  叶知秋说:“您可真不讲究,400万不够啊?”

  娜父说:“那个钱指不定什么时候到呢,这5万是现在救急用的,最好苟德壮现在就给我,我也好托人打点。”

  叶知秋说:“工伤才有这个好吧。”

  娜母说:“你是苟德壮的朋友吧?小伙子,说话要走心,不要觉得我是小地方来的,就想忽悠我们。”她面露不屑,说:“我们都打听过了,人死了,社保要退钱的,包括单位交的,全退知道不?每个月交好几千,怎么说也要退个10万、8万的吧。”

  叶知秋说:“只退养老保险个人账户里面的钱好吧。也不知道你们问的都是些什么人。”

  娜母说:“什么人?明白人!”她又对苟德壮说:“壮啊,你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我也不说了。唉,我也管不了你。不过这件事,你可要自己拿主意,毕竟这是娜娜在世上的最后一件事了。”

  叶知秋直觉血气上涌,欲要和娜娜的父母辩个是非黑白,他正准备开口时,苟德壮拽了拽他衣服。他看向苟德壮,苟德壮对他摇头。看着苟德壮那副败犬模样,叶知秋觉得有力无处使,有气无处撒,像是有一口气堵在那里,吐不出吸不入,浑身难受。僵持了一小会,他像个泄了气地皮球似的,全身都垮了,他说了句:“我去撒尿”,借尿遁离开了。他觉得他呆不下去了。可没走几步,他又转了回来,因为他想:“我在那里还可以帮衬帮衬自己那位新认的大哥。”

  苟德壮说:“那个钱,等报下来了,您都拿去,没问题,应该的。”顿了顿,他说:“要是不放心,手续您们自己去跑也行。这样的话,金额什么的——也容易说得清楚。”

  娜母说:“我们这么大年纪了,懂的也不多,还不是本地的,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嘛?你自己老婆的事,你不去跑,反倒要我们去,不合适吧。”

  苟德壮说:“那行,到时候我去跑。”

  娜母说:“要不你先给我们拿5万,我们也好早点把这个事办了。”

  叶知秋插嘴说:“壮哥儿,不是我说你,岳父母找你拿钱办正事,你还推三阻四的,爽快点不行吗?”说到这,娜娜父母都面露喜色,但下一刻,他们脸就黑了,因为叶知秋接着说:“你把你们家银行卡啊、存折什么的给你岳父母不就得了?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信不过的,他们也不会乱花一分的。”他把脸转向娜娜父母,笑着说:“是这个理不?”

  苟德壮说:“我回去找找。我工资都交给娜娜了,回去找到了卡,再去银行办手续吧。”

  娜母说:“哪有什么存款啊?你说你是当官的,领导干部,就那么点工资。娜娜一分钱都没存下,回去还老跟我们抱怨呢。她还说,你老捐款。你捐个什么款?老婆都照顾不好,捐个什么捐?伪善,虚伪。”

  娜父说:“你们这些领导干部,灰色收入多,你就没有个私房钱、小金库?5万拿不出来?”

  叶知秋说:“伯父,您私房钱可以存5万这么多?暴露了啊。”

  娜母说:“你们这些当官的,手脚还会干净?肯定有灰色收入。现在要你先拿5万出来你都不愿意,你是不是恨她,所以不想娜娜落叶归根,不想娜娜好了?莫不是你的钱都花到狐狸精身上去了吧?我们家娜娜那么善良,肯定是你不对在先,伤害了她,她才会做傻事。”

  叶知秋说:“这就没意思了。不要随便把别人当靶子,不要通过迁怒于别人的办法来化解悲伤。而且,凡事都要讲证据。”

  娜母说:“什么证据啊?你们这些当官的……切!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去纪委揭发你。谁叫女婿就是我们的半个儿呢?唉,现在都不愿意为娜娜花钱,以后我们老两口有什么事找你帮忙,你肯定是不会帮忙了。”

  娜父激动地说:“你放心哪!我们就是去讨饭,也不会讨到你家来;我们就是曝尸荒野,也不会找你替我们收尸。”

  叶知秋小声嘀咕:“不是还有个儿子嘛。”其余3人都假装没有听见。

  苟德壮叹了口气,说:“我实在是没钱。”娜娜父母一脸不相信。他继续说:“丧事要收奠仪嘛,都给你们。这人情,以后我自己还。这边的相关费用,我去想办法筹,也不让二老操心。”

  娜母说:“还有那个社保的补偿。”她歪了歪嘴,说:“就这样,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叶知秋说:“壮哥儿,又借?我的天,打捞的钱,都是警察局帮你垫的,你写了借条,是要还的。”

  娜父说:“你真是个鳖孙!你还写借条?明摆着是坑钱嘛。这钱他们收得没道理。就是真的要给钱,这个费用,也是要警察局付嘛。凭什么要个人付钱。你真是傻得冒泡。”

  娜母说:“就是!凭什么给钱。退一步说,人也捞上来了,不给钱,他们还能再丢回去?到时候要警察局跟他们交涉不就得了。你就去警察局闹,找他们领导!你真怂啊!还什么领导干部?别的领导干部,一个电话,什么事都解决了……唉,你真窝囊啊……想我女儿跟你在一起,肯定没少受罪吧……难怪她想不开。唉,你真是没用!”

  娜父说:“我跟你说,这个钱,你就别还了,他们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他们要是敢动你,你就去上访,申请国家赔偿。”娜父拍拍他的肩膀说:“听我的,没错的。”娜娜父母带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走了。

  叶知秋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这、那”了好一会,说:“嫂子?”

  苟德壮说:“没有没有,娜娜不是这种性格。”他想了想,说:“也许有那么一丢丢,但肯定没这么可怕。”

  叶知秋说:“唉,哥哥,幸亏住得远……不然,可能早两年你就,嗯,自缢哒。”说罢,他掐住自己的脖子,吐出了舌头。苟德壮只能报以疲惫地笑。两人出了警局大门,叶知秋准备请苟德壮去吃大餐,去一去他的晦气,可保险调查员李不四拦住了他们。

  李不四说:“德壮,聊一聊?”苟德壮点头同意。李不四又说:“麻烦旁边这位小哥哥回避回避,就一两分钟的事儿。”叶知秋走到5米外,玩起了手机。

  李不四说:“这件事,我的意见是:不申请第三方尸检,也不向警方提出异议。”顿了顿,他说:“当然了,我的报告会这么打,至于上面会不会批——大概8成把握吧。”

  苟德壮说:“哦,好。”

  李不四说:“哥们儿,这几天我也深入了解了这件事。唉,请你节哀啊。嗯,嗯,其实我是想说,碰到这种事,你真不容易。将心比心,我只是把这种事往自己身上放了那么一放,都觉得受不了。”他直直地盯着苟德壮地眼睛。苟德壮从李不四的双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男人对男人地同情”的东西在熠熠生辉。

  这突如其来地怜悯,令苟德壮轻声叹息。

  李不四说:“我也是职责所在,请你不要介怀。”

  苟德壮说:“没事。我想了的,这跟你无关。因为这个保单,肯定是要扯一扯的。你现在提出来还好点,不然,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发现还有这事,唉,说不得他们要捅破天。”

  李不四拍了拍苟德壮的肩膀,说:“唉,兄弟,还是好人多。还是要对世界有信心。嗯,怎么说呢。也可能是你岳父母穷了一辈子,穷怕了,以至于影响到了他们对事物的判断及行为模式。”他挠了挠头,说:“一时半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合适。大概意思就是,你岳父母这么做,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心里苦。”苟德壮点点头。李不四又说:“昨天,你岳父母找过我,说你同意把赔偿给他们,问我能不能直接把钱打给他们。”

  苟德壮说:“嗯,我同意了。”

  李不四说:“唉,这个事我也不说你对还是错,各有各的缘法吧。不过这个钱还是要进你的账户,你到时候再怎么操作,我们也管不着。这么大一笔钱,还是按流程操作的好,公司也怕日后又有什么风波嘛。”

  苟德壮说:“也对。唉,你们也不容易。”

  李不四说:“真的不容易。老被人歧视、怨恨不说。干我们这一行,见了太多不堪的人、不堪的事,真的很难受、很悲哀,都感觉不到人世间的温暖了。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干老本行呢。”他自豪地笑了,说:“我原本是警察。”

  苟德壮说:“那挺好啊,为什么……”

  李不四说:“以前干刑警,老不着家。老婆受不了了,跟我摊牌,说有关系,要我干这个,不然就离婚。我也是没办法啊。”

  苟德壮说:“你不是本地人吧?”

  李不四说:“嗯,不是本地人。现在老出差,离家更远了。老婆说,这个收入高,而且出差嘛,是在外面忙事业。又说我以前当刑警,虽然在一个城市,但经常半个月不回家,还不如出差呢。”

  苟德壮说:“唉,理解理解。男人都苦。”

  李不四手机响了,应该是微信,于是他说:“德壮,咱们就聊到这儿,也算交了个朋友了,这个Case,我就按我刚说的报,应该就这样了。我们是做保险,又不是社团,本质上是生意人嘛。现在的材料应该够了,不会有问题的。”他突然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说:“我们内部调查了的。那个保险推销员还记得你妻子,推销员说,你妻子也提过是你要她给你买,是你妻子自己要这么买的。至于这么高金额,是推销员怂恿的,要冲业绩嘛——算公司自作自受了。”说罢,李不四和苟德壮握了握手,离去了。

  苟德壮走到叶知秋身边,发现他正在吃鸡。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叶知秋在游戏中各种猥琐,然后惨死,感觉心情好了一些,想:“这游戏好像还挺有意思,要不我也下载下来,有时间玩一玩?”

  叶知秋看到苟德壮,说:“走,壮哥儿,带你去吃大餐。”

  苟德壮说:“不急。现在事情有了定论,当务之急是把办丧事了。我们应该先去找‘丧葬一条龙’。”

  叶知秋说:“这种事,不是他们排队来找你嘛?还要你去找?”

  苟德壮说:“谁说不是呢?可能是别人以为是凶杀案,不敢随便上门吧。”

  叶知秋说:“你这一说,给了我灵感,我们去找老二。他那么大一个神探,三教九流都认识,去找他,要他出出力。”顿了顿,他说:“你这不是没钱嘛……找他借钱。他肯定有钱。不像我,穷光蛋一个,都娶不上老婆。”

  苟德壮笑骂道:“你小子。”两人复又进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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