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希。”
被叫到名字的人呼吸频率依旧,睡的很实,看他睡的这么香,杜君浩有点不忍心叫醒他,可门外的情况让他很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于是他把儿子怀里的熊揪了出来。
怀里空了的路希蠕动了两下,睫毛颤动,睁开了眼睛,睡眼迷离的看了杜君浩几秒才出声:“回来了。”
杜君浩朝门外翻了翻大拇指:“怎么回事?”
才醒来的路希反应迟钝,他慢吞吞的爬起来,把头埋在杜君浩下巴底下磨蹭,杜君浩有个怪癖,喜欢儿子跟他撒娇,他儿子为了满足他的恶趣味就拜了毛团儿为师,不过,他现在的行为完全是被潜意识操控的,和老师的教导没有关系。
“别蹭了,再蹭就硬了。”杜君浩低笑着把他的小脑袋挖起来,“先跟爸说说外面怎么回事。”
“外面?”路希揉着一只眼睛思考,须臾后忽然抱住杜君浩的脖子,委屈的哀哀叫,“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差点看不到你了。”
杜君浩不明所以:“出什么事了?”
“都是生日惹的祸,不对,都是酒惹得祸,他说自己酒量好,非要给我表演千杯不醉,结果演砸了。”路希上半身不动,偏腿跨坐到杜君浩腿上,用没有眼泪却给人涕泪横流感觉的腔调道,“他喝醉之后比七叔和池洋加一起还可怕,他醉的走不了路,我好心背他,可他一点不感激,他捏我耳朵,抓我头发,还啃了我一头口水,好不容易把他带回来了,他又开始祸害毛团儿和花卷儿,花卷儿被他吓的不知道藏哪去了,毛团儿没有花卷儿聪明,不小心被抓住了,可能已经死了。”
杜君浩一言不发的看着路希,虽然好看但却不怒自威的脸看上去有点吓人,路希以为他气自己在外面喝酒,后知后觉的心虚气短了,杜君浩忽然把他的头摁在了怀里,紧接着从喉咙里溢出一串低沉磁性的笑声,路希愣了愣,又愣了愣,终于反应了过来,挣扎着抬起脸,用手捂他的嘴:“你还幸灾乐祸,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杜君浩拉开儿子的小爪子,笑着亲他愤怒的脸蛋:“你活该,你自己作的你怪谁?”
“我只是去给他过生日,他平时很乖很听话的,我怎么知道他喝醉以后会变成七叔池洋综合体,还是升级版的。”路希推着他的下巴,不让他亲,“别笑了,我们真的很惨,我是最惨的一个,简直惨不忍睹,我都想和花卷儿一起藏起来了。”
杜君浩觉的这个钱宁是个人物,自己儿子脾气这么好,居然让他折腾炸毛了。
“小点声,别把人吵醒了。”杜君浩抱着百年难得一见的炸毛儿子,哄道,“毛团儿没死,花卷儿在隔壁,你的仇爸明天给你报。”
路希知道他不可能真对钱宁怎么样,就没说阻止的话,爷俩黏糊了一会儿,杜君浩就去睡觉了,有客人在,他们只能各睡各的。一起睡这么久,冷不丁的分开睡难免不习惯,路希还好,怎么说也有只熊呢,团在怀里就当是杜君浩的胳膊了,杜君浩只能在不适应中入睡。
转天早上,准备去晨跑的杜君浩走出卧室,就见钱宁抱着毛团儿坐在龙猫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见杜君浩出来,钱宁连忙放开毛团儿,起身打招呼:“杜哥。”
杜君浩点了下头,见他很拘谨的看着自己,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冷淡了,于是道:“我出去一下,你随意。”
钱宁接下药,微垂着眼睛说:“打扰你们了。”
钱宁话音才落,次卧的门就开了,路希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含糊不清咕哝着“都起来了,我去做早饭。”就往厨房飘。
杜君浩:“洗脸。”
“哦,对。”更改路线,路希飘进了卫生间,昨晚太累,睡的也晚,刚醒来还有点魂不附体。
杜君浩笑着出门了,路希洗漱完,人也彻底清醒了,钱宁忐忑的问:“昨天我有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杜哥没生气吧?”
路希一脸无语:“你酒后失忆?”
钱宁点头,又讪讪的补充:“也不是次次都不记得,除非心情特别好或者特别不好,喝的太多了。”
于是路希明白了,心情好不好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就是喝的够不够多,昨晚那个阵仗绝对是喝太多了,想起昨日种种,路希不由得叹了口气,算了,谁没有喝醉的时候,谁喝醉了还能条理分明,深沉懂事?
“以后别喝那么多了,对身体不好。”路希避重就轻的绕过了那个会让钱宁无地自容的问题,“去洗脸吧,牙刷毛巾给你放洗手台上了。”
早饭过后,想帮忙收拾桌子的钱宁被路希赶去客厅休息,钱宁的嗓子有点哑,脸色也不太好,宿醉的症状显然不轻,路希很佩服他居然可以在大家起床之前爬起来。
杜君浩不止没给路希报仇,还比往常出门要早,是他宝贝儿子哄他走的,说什么对钱宁的震慑力太强,他不走钱宁都不敢自由呼吸。
事实上钱宁确实不太敢面对杜君浩,杜君浩气场太强是一方面,主要原因是他知道杜君浩不想他接触路希,而他不止接触了,还登堂入室了。
路希榨了两杯解宿醉的蔬果汁,和钱宁一人一杯,钱宁喝了一口,皱了皱眉没说话,路希喝了一口,皱眉道:“好恶心。”
钱宁:“你没喝过?”
路希:“我又不常喝酒,喝这个干什么?”
钱宁:“……杜哥常喝?”
路希沉默了须臾,一脸认真的说:“父爱如山。”
钱宁哑着嗓子笑,杜君浩一走,他放松多了。
路希又倒了两杯白水回来:“恶心也要喝完,哥陪你喝。”
钱宁苦了脸,但还是捏起鼻子把那杯绿了吧唧的蔬果汁灌下去了,放下杯子捂了会儿嘴才放下手问路希:“你怎么把水果蔬菜变成这么刺激的饮品的?”
“网上查的,我看颜色不太好看就没尝味道。”路希摒住呼吸,咕噜咕噜的把蔬果汁干掉了,放下空杯,立即去喝水,可还是恶心的直邹眉头,“我爸没说难喝,我还以为只是不好看呢。”
“他不忍心打击你。”钱宁笑着说,“很难想象杜哥那么严肃的人会这么疼你。”
路希看着他的笑脸,想起的却是他昨晚满脸泪的样子,他迟疑了下,建议道:“室友不好相处就搬出来住吧。”
钱宁愣了愣,露出一个苦笑,他自言自语般的喟叹:“我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啊?”
这个问题路希实在回答不出来,钱宁昨晚说的太多了,他脑容量有限,就记住了让钱宁哭的最厉害的那些内容。
钱宁抬起头,看着路希,褪去了苦笑的神情有些迷茫:“路希,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路希不知如何作答,说知道吧,了解不够多,说不知道吧,都认识这么久了,又吃饭又喝东西的,纠结了一会儿,路希问道:“你想说什么?”
钱宁摇头:“我没想说什么,我只是搞不懂杜哥怎么肯让你接触我。”
杜君浩对路希的保护说是滴水不漏都不夸张,他想不通,杜君浩怎么会让自己这种人去接触路希。
起初也是不肯啦,后来谈完心他就不怎么管束我啦,这种话能说吗?说了会钱宁会怎么想?
路希张了几次嘴,才道:“我爸说你是好孩子,只是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
钱宁失笑,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神情,又让路希感觉到了钱宁的“表里不一”,一具年轻的躯壳却承载着沧桑的灵魂,他是经历了太多事还是经历的那些事太过坎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