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君浩看着桌上的鸡蛋炒西红柿,香椿摊鸡蛋,几乎看不见木耳的木须肉和黄绿相间的黄瓜蛋花汤,怀疑儿子所言的幸好鸡蛋没有全摔碎是在自我安慰。
“你没看到那人是怎么打钱宁的,要不是他们同姓,我都不相信那个人他哥哥。”路希还在为下午的所见所闻心有戚戚焉,无法理解人类心情的花卷儿扒拉着路希的小腿,被鸡蛋的香味馋的直淌口水,虽然路希很疼花卷儿,但他从不在吃饭的时候喂狗,因为杜君浩说,如果给花卷儿养出这个毛病,那以后就别想踏踏实实的吃饭了。
“因为什么事吵起来的?”杜君浩随口问道。
“大概是因为钱。”虽然路希帮钱宁解了围,又把他扶回了住处,但钱宁只道了谢谢和麻烦了,其余什么都没说,路希还是回家之后才想起为什么觉的钱宁面熟,钱宁和姐姐参加过一个舞蹈选秀,姐弟俩是龙凤胎,都是眉清目秀的漂亮人,不过发展的并不好,至今都没什么名气。
杜君浩道:“为钱反目成仇的人太多了,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奇怪。”
“那倒是。”路希从鸡蛋里挑了一块木耳,心想鸡蛋果然太多了。
数日后的傍晚,准备明天搬回老住处的父子俩一同清理冰箱,路希这两天买菜都是算计着买的,剩下的食材刚好煮一顿。
晚饭煮到一半,门铃响了,路希在炸鱼,腾不出手,杜君浩抽了张纸,擦着手离开了厨房,花卷儿和毛团儿在客厅看动画片,毛团儿看到杜君浩出来还知道“咪”一声,应该看家护院的花卷儿却是眼睛都没歪一下。
杜君浩把擦手的纸团随手一丢,花卷儿终于歪了歪头,躲开飞来之物,继续目不斜视的看电视。
“你……”杜君浩看着门外的人,话音因为意外和思考略顿了几秒才继续,“你是钱宁?”
“杜哥!”钱宁更加意外,他怎么会在路希家?
说起来杜君浩和钱宁不过是一面之缘,不过杜君浩的记忆力原本就不错,后来又在部队里接受过相关训练,他的记忆力用过目不忘来形容并不为过。
“有事吗?”杜君浩扫了眼钱宁拎在手里的纸袋,大概明白他的来意了。
“我找路希,我是不是走错了?”钱宁有些不确定,杜君浩和路希,不同的姓氏,截然不同的气质,似乎是联系不到一起的两个人。
“没有,进来坐吧。”杜君浩把钱宁让了进来,说了声随便坐就去厨房了。
杜君浩的态度让钱宁有些迷茫,这个人是不是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与杜君浩不经意间的记下钱宁这个人不同,他留给钱宁的印象是比较深刻的,自从跟了刘灿之后,钱宁就被贴上了“有钱人的小宠物”的标签,和亲姐姐共侍一人,听起来就脏,不用别人鄙夷嫌恶,他自己都觉的恶心,但杜君浩和刘灿那些朋友不同,杜君浩看他的时候,眼底没有轻视,当然他心里清楚,杜君浩的不轻视是因为两人毫不相干,不过无论如何,杜君浩都帮他解了围,没有刁难,没有捉弄,虽然冷淡,却无恶意,所以杜君浩留给钱宁的印象要比刘灿那些拿他当宠物看的朋友要好太多了。
路希端着喝的来到客厅时,钱宁正在把玩自己的钥匙,钥匙上拴着一个手枪型的小挂坠,路希觉的有点眼熟,正待细看时钱宁就把钥匙收进了裤袋里。
钱宁是来向路希道谢的,他带来的那个纸袋里装的是蛋挞和起司蛋糕,他是随便买的,却歪打正着的选了路希最爱吃的两样点心。
钱宁小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路希将他送到门口,准备关门时,钱宁忽然回身问道:“杜哥是你什么人啊?”
两人刚在客厅小叙时,杜君浩没离开过厨房,钱宁没有提到杜君浩,路希也就没有特意的去给两人介绍,这会儿听钱宁这么问,路希不由愣了愣。
“我爸,你们认识?”嘴上虽然这么问,但路希觉的杜君浩应该是不认识钱宁的,他之前和杜君浩提及钱宁时,杜君浩对这个名字的反应是第一次听说。
“在杜哥的酒吧见过一面。”
“哦,这样啊。”
钱宁上下打量路希,神情困惑:“你几岁了?”
路希笑着说:“我是领养的。”
钱宁点了点头,和路希道了再见就离开了。
晚饭过后,父子俩一同出门遛狗,途经水榭时,路希忽然道:“我想起来了。”
杜君浩不明所以的看向定住不动的儿子:“想起什么来了?”
“那把小手枪。”路希转到杜君浩身前,沉着小脸道,“你明明认识钱宁,为什么假装不认识?”
“……”
“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还不快点交代?”
杜君浩伸出一只手,张开两根指头,在儿子的小脸蛋上一捏一拉,那张深沉严肃的脸顿时变型了。
路希抢回自己的脸蛋,揉着脸咕哝:“不玩了,一点都不配合。”
杜君浩笑着去揽儿子的肩膀:“这次配合,你重新问吧。”
“气氛被你捏没了你才说配合,哪有这样玩的?”
“给你五分钟酝酿。”
“酝酿不出来了,你直接公布答案吧。”
“钱宁是周展朋友的朋友,他们打赌,我帮了钱宁一个小忙。”
“你帮他忙,送他东西,弄反了吧?”
“你的脑袋只会定向思维吗?”杜君浩在儿子头上轻拍了一下,“反过来想。”
“反过来?还是想不通。”
“那你就迷糊着吧。”
“……”
杜君浩:“花卷儿,回家了。”
不远处的花卷儿低头嗅着草丛,假装自己双耳失聪。
杜君浩:“花卷儿!”
“失聪”的花卷儿觉的这声呼唤不太温柔,如果继续“失聪”可能会挨收拾,于是识时务回到了主人面前。
杜君浩抖开牵引绳,一头扣在项圈上,一头牵在手里,转身往回走。
路希小声嘀咕了一句,紧走两步跟了上去,扯着杜君浩衣服上的一小点衣料道:“爸,我给你喵一个吧?”
杜君浩笑着揉搓儿子脖颈后面那块软皮,稍有些重的力道让路希觉的,他其实是想在自己的脖子上磨磨牙齿,就像猫科动物喜欢一样东西时会忍不住咬一咬似的,不过这只“猫咪”有点大,每当他用牙齿表示喜欢路希就觉的自己像虎口下的羚羊。
转天上午依计划搬家,一家四口搭电梯到地下二层,路希牵着花卷儿,杜君浩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拖着箱子,箱子上蹲着毛团儿,走向那个让路希惊呼“太贵了吧?”的停车位,行至半路发现了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