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鼎从那么高的古拉墨靹掉到断崖深渊底端也没完全碎裂,依然保持著原有的雄浑厚重感,此时正孤零零的置在“最黑暗地带”这个山洞的地面上,挡住了众人往里窥探的视线。
古墓冥壂的入口还在祭鼎的背后更深的洞窟里面,只能从祭鼎的侧边有视角可以看过去,隐约在黑暗中有个裂开的石门出现在视线中,内中透出的气象俨然是一座崶宇宝地,其他的也就看不太清楚了。
钟教授和野田先生见到古墓十分的激动,终于可以为神秘的瘗魔神殿留下一页浓墨重彩的首稿资料,据此离揭开幽兰女国的神秘面纱更接近了一步。这是多少考古工作者梦寐以求的巨大发现。
他两人翘首以盼多年,此刻更是迫不及待便迈动步子,想要绕过祭鼎进到冥壂内考察,却被不语给拽住:“钟教授,切莫着急行事,这里有古怪。”
这一路发生的凶险实在太多了,即便是考古出身的钟教授也不得不依赖我们这些崶宇玄圣相助。既然不语说此地有古怪,那就绝非儿戏之说。
钟教授问道:“文同志是不是有所发现。”
不语摇头:“我也不敢肯定,只是觉得这里透著一股浓重的邪气,不过聚岁冰晶生长的地带应有此像,还是谨慎行事为妙。”
葫芦点上香烟:“老默,你不是能掐会算吗,看看这里的格局如何。”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不废话吗,巫官墓的格局都是养尸之地,哪能那么容易进得去的。”
我重新仔细辨认了一下地形,因势利导出言相询:“蚊子,你们是如何从石阶平台那里下来的。”
不语警觉地环顾一遍四周:“不出你所料,石阶平台暗壁后边有个极为隐蔽的入口,在断崖的绝壁内有一条天堑裂口环绕,一直通到深渊底端这里。”
我急忙让众人全部往深渊上边的峭壁上照光,找到了之前被祭鼎砸出的缺口,也从不语口中证实,那就是天堑通道穿过的地带。
细观现在所处之地,只有一进一出两个出入口,而深渊洞窟罩在当空,底下这片区域又比深渊直径宽了一圈还不止,看上去特别像是一个口窄腹宽的钵盂。
葫芦也看出了一些门道:“经这么一看,这里特别像是一个埋在地底的瓶子,这样的地带恐怕不适合葬人,即便塟有古墓,那肯定也是邪恶得很,还是小心为上。”
这种地理形势严格意义上来讲更像是死人的炼狱而非安息之地,当然也不能说不适合作为瘗埋崶宇之所。两个出入口一个通往外世,一个连接瘗魔神殿,中间是整空的深渊洞窟,气脉可以说浑然天成,可达至循环不绝的气象。
里面的古墓以洞窟深渊为“天眼”点位,顺著峭壁内侧的天堑上至断崖顶部,气脉又可从高处回转直接jinru古墓之内,使得其中祥瑞气象充沛,得天独厚占尽形势脉络先机,可谓不破崶宇,有天下舍我取谁之相。
此地因为处于地底深处,超出了平常人们对风水宝地的认识,普遍会认为这样的地带不适合葬入先人遗骸,因此地理形势显出的脉象更适合作为养尸地,逆地经象轮“丞龙诀”称这样的格局为“堪墟”。
从字面上理解,“堪墟”是容纳天下破败之象的容器,是上天遗留在人间的“轮回宝瓶”,具有重生之意。至于“墟”字的由来,是根据峭壁上那道环绕的天堑过道而得名,此裂缝由地质构造天然形成,非“龙形”亦非“蛇势”,而是地脉的苍老痕迹。一个埋葬在地底能容天下形势脉络的“轮回宝瓶”,有一条裂痕,即是不完整之象,因而归于一个“墟”字。
这么多年野外风餐露宿的经历,使我的直觉变得异常的敏锐。犹记“地官月畔刿遗脉,烟火云雾葬鬼神。”这句地官古传口诀,行走浪荡,断地脉形势格局从未有过失手。
这座古墓里面必有jinru瘗魔神殿的入口,棺椁中所葬之人极有可能是黑巫大祖的先辈,他们是瘗魔神殿最忠实的守卫者。
黑巫大祖绝非等闲之辈,他们除了画师的身份,也是历史上最出名的崶宇缔造者,在古墓内所布置的玄关不同寻常,就这“聚岁冰晶”也是出自他们的手笔。
稍微整理了思绪,我同众人讲:“绕过祭鼎有一条暗道通进古墓冥壂里面,等会儿看到什么东西都别惊慌,单刀直入也就是了。”
小高随口自言自语:“这里会藏著可怕之物吗?”说著急忙转口问他旁边的不语:“蚊子哥,这里除了祭鼎空无他物,我什么都看不见。”
不语不情愿的回答道:“墓主人释放出来的鬼魂。”
葫芦趁势火上浇油:“小高,咱们这么多人里边,你可是最先见到墓主人鬼魂的。”执着自己的面相连比代划又讲:“就那个……那个……明白了吗……就是没有五官的鬼魂。”
小高随即陷入了惊慌的状态,就连无神论者的钟教授他们也是疑神疑鬼起来。
说话之间,大伙架住不省人事的三个美国大兵,绕过了拦住去路的祭鼎。地面往下陷落了差不多一米来深,只见一条由青石板铺砌的蜿蜒荒径出现在眼前。
待脚步踏上诡异的荒径,阴冷的空气似乎立马从四面八方裹卷了过来,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周围的黑暗十分的浓厚,光线照射的穿透力明显弱化,没穿进黑暗中多少距离便丧失了光彩,徒留一抹朦胧的光晕照亮前行的路径。
就在此时,听得滴答滴答的空冥声传入耳膜之中,黑暗的角落里立刻显出许多模糊的奇怪人影。这些人影没有一个是站立的,他们全趴在地面上,四肢贴地爬行,有的跟一张纸人似的虚飘著。
在地下世界看见一个人影还不至于令人大惊小怪,但是有数之不尽的不明影子在你脚底下游爬而过,即便是胆子再大的人恐怕也会骇然心惊。
更可怕是,这里号称“天底下最黑暗的地带”,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黑暗的环境,走著走著,总觉得有些飘渺感,脚丫都被黑暗给吞没掉了。
这些黑暗是从地面上直接散发出来的,跟烟雾一般铺在地面上,覆盖到了脚踝的位置。如此一来,我们走进的仿佛是黑暗的水域,那些诡异无比的影子全浸泡在水里,随波荡漾从你脚边掠过。这样的地带,恐怕只有在地狱里才能得见,那些黑影或许就是枉死的孤魂野鬼。
所有队员哪里见过这般奇异恐怖的景象,当脚底下那些没有五官面目的人影匆匆飞逝而过,野田先生早就蹦跳避让起来,其行色慌张,完全没有了科学精神的派头。
据我所知,鬼神传统在日本那里是根深蒂固,很多人即便是科学工作者出身,也时常保持著对未解事件的敬畏,野田先生亦是如此。他这一慌乱还不感染到了其他队员,当下人人心神不宁。
不语立刻讲道:“别惊慌,是聚岁冰晶产生的怪象,没有危险。”
小高说:“这聚岁冰晶说了半天了,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钟教授帯著畏惧心里讲道:“你年还小,阅历尚浅,未听闻过聚岁冰晶,也不能怪你。这种东西只有千年尸体身上才能长出来,没多少人见过。”
“钟老师,聚岁冰晶是什么样子。”
钟教授只摇头:“我也只在考古发现的残卷中阅览过关于聚岁冰晶的丁点描述,实物还从未见过。据说是一种特殊的冰晶,奇寒无比,十步之内不留活人。”
我倍感好奇,出自新疆苏巴什古城,残卷里只不过是一页羊皮卷轴,见此经文的人也屈指可数,记录的事情并不多,之前钟教授已提到过一次,我还以为他只是有所耳闻,如今听他说起,我急忙出言询问:“钟教授,您见识过全卷?”
“许连长说笑了,老朽哪有那么好的运气能观瞻全卷。这本经卷至今仍然是考古界的一个谜,更神奇的是,它竟然在敦煌莫高窟的藏经洞里有所记载。”
钟教授似在回忆前尘往事,顿了片刻后这才接著说:“可惜当年我带队去考察,正想将洞壁上的经文抄录下来,结果吹起一阵怪风,字迹便全数剥落化成了灰尘,此事是我钟来别平生憾事,也只记得当中提到过这聚岁冰晶,至于此物长什么样子也就无从说起了。”
这件事当年在新疆甚至在全国都引起过不小的轰动,后来由于这个发现牵涉过巨,最后不了了之,尘封为往闻轶事,小高年纪小未曾听闻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件事在部队里仍然有所流传,我也是在新疆戍边的时候听说过一些传闻,葫芦和不语也应该时在部队里听过有关“聚岁冰晶”的事情,想不到如今即将亲眼为证。
讨论的这段时间,让大家分散了些注意力,不再为脚底下恐怖的人影所惊扰,很快就走过了这片鬼魂游荡的黑暗地带。
此时远远的闻到一股奇香扑鼻,从凹陷的地面上踏上一层乱石夹出的路径,来到了裂开石门的前边。
石门是山壁裂开形成的,目测门洞隧道稍深,得有将近七八米的长度,在尽头忽明忽暗闪烁出一抹昏暗阴冷的绛紫色光环,而那些犹如鬼魂一般的黑影随著光晕的闪烁,从地面上飞逝出来。
大家御制住蹦跳的心脏,一同往古墓冥壂内照光,只见在墓室的中央有一个架空的石台,那石台上边置放著一个奇形怪状的巨型棺椁,或者说那才真正的古墓。
这座古墓十分的特别,我平生从未见过,整体像是一朵绽放的巨大花瓣。深红的叶子,墨绿的花,简直鲜艳欲滴。每片几乎透明的花瓣上居然是五官面目完整的尸骸。
谁都知道,那就是神秘的聚岁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