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瓣上跳出来的恶魔,在半道上转个脖子,便是换上了另外一张脸,同时身子在半空中猛地张开,足有成年人一样大小,双目寒光一冲,就要张嘴吃掉我的血肉。
我哪敢怠慢,身子一矮,蹲在粗藤上迅速旋身挥刀疾出,将所来五只恶魔逼退,跃起身子,喝一声:“大胆!”
但是很快我就察觉神经突然发僵,感觉不到脑子所作出的思维运转指令,如何运力都活动不开,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死死的架住,分毫动弹不了。
视线之内全是盘结的乱藤,那五只恶魔不知所踪,我大吃一惊,莫不是恶魔已经钻到我的体内,控制住我的身体……
刚是想到这里,忽然脸颊一热,疼得我耳膜嗡嗡只响,只见在面前有一团漆黑的物体,在半空中爆裂,从中发散出刺眼的白光,视野渐渐恢复正常,却见到面前站著一个妮子,举著手掌,还想再扇我一个耳光。
尚子?刚才……呃……莫不是迷迷糊糊发梦了,那仙人草和恶魔仅仅是在梦里纠缠之物,梦醒时刻便再也见不到它们了。但是在耳鸣消失的刹那,诛鬼封天耳坠似乎最后发出了两个“叮叮”的冥音信号。
我喘著粗气往身边周围一看,葫芦、不语和“王土水”三个美国大兵,锁住我四肢挂在藤架上骂骂咧咧:“老默,你他娘的一睡觉就发神经。”钟教授、野田先生和小高远远的躲在另一边看得瞠目结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尚子花容失色,轻声说:“是……是梦游……默默,你刚才梦游了。”
我吼出压在胸口的一团恶气,收回劲力不再挣扎,众人见我缓过声来,这才撒开手脚。不语急声问道:“默默,你怎么了。”
这种感觉我一时也说不上来,可能是经历太多怪事,加上多年荒野昼伏夜出,神经无时无刻不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骨子里埋下了对周围恐惧的病根,一丁点的乱象包括在梦中,都会自然而然的察觉到继而爆发发作,但是绝非是尚子所说的梦游。
美国大兵three吃惊作言:“jesuschrist,hathappened。”
大伙大眼瞪小眼,一同将目光投在我身上。我自顾摇头,迫不及待拧开酒瓶盖子,喝下两口白酒,压制住住在心中乱窜欲将跳出的“惊惧。”
葫芦等著我说:“老默,你发起神经来,我们几个险些都拿你不住,是不是压力太大,导致间歇性发狂症突发。”
我一直低著头不敢抬头示人,心中不停的念著“我明白了……完了,我许默……”忽然不语将手搭在我肩膀上说道:“默默,你也莫太担心,这不是……”
我立刻抬起头来,本来围过来的钟教授他们,包括近前的所有人,见我模样,立刻一哄而散,跌坐在藤架上,指著我当场惊呆,只有葫芦和不语同声惊呼:“鬼瞳之眸……”
不用怀疑,我整个眼眸在梦中褪尽白色的那部分,光剩下那个黑瞳了。在场的人,除了葫芦和不语两人,谁都没见过鬼瞳之眸,吓得他们就地拔腿乱跑也在预料之中。
尚子问道:“默默,你的眼睛……”她似乎也不知道鬼瞳之眸是如何形成的。
稍时众人再次向我靠近,对我这双奇异的眼珠子说尽各种猜测,但是无一说到点子上。
不语说:“鬼瞳之眸不早就化解了吗。”
我没敢跟他们讲明,只在心中暗自揣测,可能之前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鬼母之眼被木萨师父分化成四十九个眼魂,分别埋葬在不同的巫官墓之内。鬼母眼魂引起的天劫之疾从一个人的身上化解,便会以某种神秘的方式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如果我推测无错,这四十九颗眼魂会在某一时刻,最终集合到同一个人的身上,在茫茫的昆仑山,找到木萨师父的安息之地,或许鬼母之眼才能彻底消灭。
这些是我之前暗中运用逆地经象轮测方位辨格局之时,渐渐迷糊,又在梦里生出怪像,依次顺势琢磨,忽然就想到的,不过这个瞬间产生的念头应该同木萨师父化解鬼母之念很接近了。
我在心中诉苦,木萨师父,你等待了千年的衣钵后徒,如何找齐这四十九颗眼魂,这件事难如登天,我许默穷尽一生也未必做得到。若我许默真的是您神授伏藏的后世之徒,希望师父您能听见我的祈祷,给我指点迷津。
这时众人见我苦笑不已,从我的鬼瞳之眸带来的恐惧中缓解,都在问我这鬼瞳之眸是如何形成的。我没正面回答,绕个大圈子说道:“这个眼睛嘛,不是谁都会有的,这时我跟一千多年前的祖师的一个契约。”
钟教授和野田听我这话立刻就糊涂了,面面相觑不得道理,只说:“许兄弟,等这次考察结束,务必上医院检查检查,不好大意啊。”
我强颜欢笑,转移话题,故意说得轻松些:“几位就甭替我担心了,造化之眼,天大的福气呢……对了,都休息好了吧,准备寻神秘之国,我知道路径在哪里了。”
野田甚是奇怪,问道:“许兄弟你是如何认出路径在哪里的。”
不语替我打掩护:“野田先生、钟教授,既然默默能说出这句话,那就保证让你们不虚此行,但请勿要多言,按著他所指的方向走就是了。”两位学者对于这些玄学一窍不通,只好点头答应不再话下。
王土水三个美国大兵通过尚子的翻译,对我所说的心存怀疑,但他们无一理解,光是说之前我那怪力就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接下来就任由我安排,只要保证野田先生的安全,他们的尾款就能拿到,其他的也就不参合了。
我立即吩咐大家收拾装备,第一个顺著其中的一个粗藤向下,不出意外,深渊底端必有路径jinru神秘之国的遗址。大家便都不多话了,相互照应,紧随我后跟来。
葫芦和不语都在为我担心,于是我悄悄同他俩讲:“鬼瞳之眸瞎不了,而且我并不需要羊皮灯笼照光也能看清视物,说明我这个鬼瞳之眸是造化之眼……总之是大大的好处,等从这里出去,这个黑乎乎的瞳仁就会消失。你俩别再问问题了,我还要留点脑子想其他问题,其他事以后慢慢再讲。”我是捡好听的说,其实自己没有丁点把握。
穿过缠结的藤蔓下去十几米之后,脚底下忽然起雾,已淹没了膝盖,已经看不到脚下的藤蔓,彷如身在天宫楼阙。
尚子冲破浓雾站起身子,发苶地揉搓著初醒惺忪双眼,看到此番美景也惊讶地环顾起四周。
“咳咳,咳咳……起雾了。”葫芦拽著一根藤蔓叫唤,然后众人均是对著云雾飘渺,如幻似梦的魔窟深渊惊叹不已。
不语看了一阵说道:“要不是干这行,哪能见到如此如诗如画的美景!”
葫芦可不乐意不语此番赞赏了,扶住一根垂藤说道:“别看这地方漂亮,专死人的,瞧瞧昨夜才刚遇到掉命的山洞呢。”
葫芦已经等得不耐烦,问我说:“默默,赶紧想办法找路出去了!”葫芦说完,看了看底下黑乎乎的光线尽头说道:“这些树藤倒很结实,咱们顺藤爬下去不结了,弯弯绕绕的太费劲。”
不语扶著登山头盔观望一阵说道:“葫芦,咱们这个位置离深渊底端差不多得有一百多米,我们快速下去没问题,只怕月莹小妹……”
“我能行的!”尚子说完,然后看了我一眼。
我对尚子说道:“小心些,这些藤蔓不简单,在里面迷失,要下到底端怕是要耗费很长时间。”
王吐水说了很多话,我没听懂,但是从他们的语气上,我会意,应该是催促尽快从藤蔓山洞里脱出,这里格外让人心生不安。
我说道:“咱们现在被吊在深渊之中,身不着地,没法确定‘天斗’、‘囚龙’、‘活阙’、‘望穿’、‘秋水’的位置,你让我怎么算?”
葫芦似懂非懂轻点两下脑袋,说道:“那咱们还得顺著树藤下去,这个深渊好像没个底呀。得嘞,那就让我葫芦先下去探个底,你们在这等几分钟,若是两三百米也用不了我葫芦十分钟的。”葫芦边说边为自己布置了登山绳。
我走上两步,扶著有些摇晃的树藤说道:“我下去,你们在这等着!”
“呵呵,许连长,你还不放心我啊,当年我在部队里可都是身先士卒打前锋的。”葫芦嬉皮笑脸的说了一句。
我说:“我知道葫芦你行军打仗有本事,不过下面可不是纸老虎,说不定真有脏东西,我怕你应付不过来,还是我先下去。听好了,我抖三下这根藤蔓就表示我已经平安到达渊底,你们随后赶紧下来。”
没等葫芦回话,我纵身一跃,顺著一根树藤跳了下去。只听身后众人呼喊:“默默,你小心啊!”
下去五十多米,迷雾重重,视线所及之处不到十米,我瞪大了眼睛四处观察,也仅能见到混在浓雾之中显得漆黑怪异的垂藤,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垂藤粗细不一,我现在攀爬的其中一根大概和人的手臂一般粗细,上面还有扭结在一起形成的藤疙瘩,攀爬和停步显得容易些。
浓雾之中分辨不清周围到底有没有其他的动物活动,此时,稍远处能模糊地看到树藤上挂满了一团一团奇形怪状的黑影,但我无法分辨出来是什么物件。心想或许是山顶上的枯枝败叶落到深渊之中,挂在藤上积累形成的吊挂物,所以心里并没有太多担心。
下方的树藤多有缠结的地方,我得动些手脚穿梭于藤隙之间,就在此时只感觉身上凉嗖嗖一片,不知道从何处灌来的一阵强风,把混沌的浓雾横切成两片,而我就在雾层的切断面,被风吹出的横断面高有两三米。
终于可以看清身子周围的情况,此时头顶浓雾飘摇,脚下行雾匆匆,光线显得暗淡不少。眼前这一片被强风吹开的洁净面雾气全被吹散,露出了扭曲怪异的垂藤原貌。
这些垂藤的藤疙瘩扭盘到一处,一眼望过去像是藤子上结满了如人头般大小的黑色的果实。
浓雾很快又掩盖了过来,我加紧手脚往深渊底下落下去。将近二十分钟后,我终于冲出浓雾,放眼看去,已经看见我脚底下三十几米处已经是植被覆盖的深渊底端。
我赶紧坠住藤子使劲摇晃了三下,头顶便飘落下如雨般的藤叶,又是一番美如花卷的奇景。
赶紧将身子一坠,身子顺著藤蔓急速下滑,在离地面将近三米的地方垂藤已经到末梢处。我看清地面的情况,确认安全后,双手一松跳了下去,落入一片低矮的乱石群……
风频频吹奏,渊中连成一片的树丛显得蓬松摇曳。奇怪的是乱石之中有数十座低矮的像是佛塔的黑色山岩矗立。我身旁几米开外就有一座,我托起双管猎枪走了过去。
形如金字塔的山岩规整地矗立平铺在地面上,不仅诡异而且其中透出些许的邪气。
我围着高有四五米的佛塔状石块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些矗立的巨石都是同一形状,上面还有不少藤枝攀爬。抬眼一瞧,风化脱落不少石片的石塔顶部居然有三个窟窿。
顺著藤枝爬到石塔顶部,瞪大眼睛往漆黑的龛窟里细瞧,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不过似乎有置放过炭火的痕迹。不知道此处地方以前是什么所在。
我从石塔上翻身跳了下来,再找几米外的石塔看了一遍,大同小异,没有特殊之处。或许从地面上能找到点线索,于是用砍刀挑断拦路的杂草藤枝,地面上都是湿泥,也没有半点人兽行走的痕迹。
我实在分辨不清此地到底是什么所在,心中更困惑的是什么人会在深渊之中修凿石塔?这些石塔都不是联结在一处的,每块重量可能有五六吨重,又是如何搬运到此处的。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听身后的垂藤发出哗哗的响声,我转身瞧去,葫芦、不语、尚子以及其他队员都攀著藤蔓下来。我跑上几步去接应,毕竟垂藤末梢离地面有两三米的落差,葫芦不语能下来,尚子和那两个老者就未必能行了。
没等我跑到垂藤下,尚子双手一松跳了下来,接著站起身子拍拍双手走了过来,笑盈盈地说道:“我厉害吧。”
我傻笑著回答:“原来你身手也不赖,这么高也敢跳。”
尚子将脑袋斜歪在半边得意地说:“还敢小看我吗?”
葫芦说道:“小妹爬藤的功夫一流,我和蚊子差点没跟上她。”
我没回话,转身往前面奇异的石塔群看去。众人看到这么多的石塔,也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不语说道:“这些看似佛塔的巨石不像是自然形成,应该是人工修凿。”大家站成一排,面对眼前这诡异的景象瞠目结舌。
我让葫芦和不语在地面上进行地毯式搜索,或许有点收获。葫芦和不语背好背包,将子弹顶上膛便往前搜索,我带著尚子在中间的线路上寻找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但是我很快就发现,我们下来的太过简单,太过写意,此地不像是深渊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