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山上安葬的棺材不下百具,密密麻麻相得益彰,仿佛进到了棺材的领地,一时便感觉有丝丝的诡异气息弥漫在当中。有的棺材已经有些破损,裂缝处似乎就萦绕著一缕奇异的寒光。
如若仅仅是一副棺材倒也没那么令人感叹生畏,上百副冲入严重,那震撼之感无以用任何的言语来形容。大家光顾著惊叹不绝,暂时都没想到从何处着手勘察棺山。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哧哧的怪声从某处响起来,这个声音也很微弱,但是听上去格外的清晰,很可能次声一直传导到裂谷的底端地带。
大家急忙往四处张望,才见到高处电波一般的光丝顺著悬崖峭壁划过,忽明忽灭闪现不绝。这条光丝特别的长,几乎与悬崖等高,垂直掠出一道弯曲的线条,仿佛是山体裂开了一般。
安娜见此像急忙大声叫唤,招手让大家赶快进到棺山里面去。但是不等众人起步,那道光丝便即消失不见,哧哧声从棺山上发出,一具具棺材均是嘎吱嘎吱作响,棺体受到惊扰似的,晃动起来。
众人都停止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行去,两端都不安,何去何从都躲不过这场变故。当时的情形诡异非常,人人只道,莫不是这里通了电,那些棺材中的尸体不会是要从里面跑出来了吧,转眼间如何就都动起来了。
我一时也慌了神,这绝非人世之像,不只道是什么惊动到了棺山。这时有些棺材便从高处滚将下来,大家看得触目惊心,想退却也不知该往何处退,定定呆在了原地,直到数具棺材落地,发出轰隆巨响。
这几副棺材落地之后还滚了好几圈,交错搭接,散乱不堪,好险是没破开,否则我们势必见到几个尸骸不可了。巫官墓内见到的尸骸都不同寻常,指不定又是复活的那一类,倒是真不知该如何对付。
人人紧绷了神经,双目都险些冲出血来,正自吃惊,棺山上那些棺材又噼啪作响,好像每一副棺材都在破裂,一团一团奇怪的烟缕随即此起彼伏,飘荡向高处半空中。
空气变得不安,气流涌动,生出一股狂暴的阴风,四周呼啸的便都是这些令人青筋暴跳的风声。稍时风势从裂谷的上方扑蹿掠过,卷起一道黑压压的灰尘。
那浓厚的灰尘翻翻滚滚,到我们身后不远处,忽然附了生命似的,从半空中倾斜而下,撞到地面上时,立刻掀起惊涛骇浪般的沙尘。
地面之下似乎站立来一个庞然大物,竟然掀起数丈高的尘浪,顺著地面朝我们席卷而来。飞沙走石之象立刻形成,那力道强劲无比,远远的我们都感觉到,只要被那尘浪扑到,等于是要被活埋。
这一切发生的极为突然,谁都没想到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触发了这个隐藏的要命机关,惊慌失措之下有人发出一声:“快跑!”
跑?往哪里跑?这条裂谷两侧都是几乎与地面垂直的悬崖峭壁,前头三座棺山,上面的棺材还在爆破,从里面冲出积怨了千年的黑烟,身后又是那毁天灭地的尘浪,这遭怕是得呜呼哀哉不可了。
我当时也是吓得六神无主,眼睛只盯著那惊涛骇浪一般的尘浪,一寸寸的向我们靠近。安娜大声呼喊著什么,大家都没有语言上的沟通,她只好一一去拽人,我后来才知道,安娜是要大家躲到棺山背后,躲避这场浩劫。
棺山虽然也绝非静土,可比起这股飞沙走石的尘浪来,似乎安逸得多,棺山说不定能挡住这个可以瞬间将人掩埋的妖风怪浪。
说时迟那时快,安娜拽上我便跑,径直穿过拦路的数具棺材,伴随著跳动不安的棺材群爆破之音,转进后边的一条暗缝之内。
这条暗缝是棺山基座与悬崖夹出的幽暗通道,当中也散落著几具尸骸,但可以肯定绝非是巫官墓正主,像是外来的人,在遭遇到这股沙尘时躲避到此,可惜还是死在了这里。
沙尘在最后一秒钟席卷到这里,顿时昏天暗地,飞沙走石,光源立时朦胧暗淡下来,可以说完全没有视线可言。我就觉得一下子身子重得要命,被强劲的风势从后一推,扑将出去,趴在地上便再也起不来,若不是被安娜猛地推了出去,攀上了棺山上面的一个石梁,我险些就被沙尘彻底覆盖。
前面的人都在呼喊个不停,眼睛都睁不开,谁都看不见谁,以为走散了,只能四处乱撞,有的人站在原地,扶住山壁,那沙尘已经埋到了腰杆上。
我觉得此事挺奇怪,巫官墓又不是沙漠地带,如何就掀起沙尘暴来了,即便是沙漠,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生出如此大威力的扬尘。
看来这阵风不同于寻常的自然之风,想是在裂谷内蕴藏的气流,由于刚才那道次声光丝闪出,触发了气流的临界口,形成气流波,两股不同的气流相撞,能爆破出巨大的能量。
对于气流波目前没有合理的科学解释,在一些峡谷地带才会生成,比普通的风更神奇,普遍认为是凝聚在空中的气流旋转,在遇到另一股气流之时,相撞释放能量形成的爆炸气浪。这个所谓的爆炸是看不见的,只是从旁物的疾速移动判断出来,大概就跟爆炸了一般。
不过这只是我作出的片面解释罢了,若是气流爆炸,会在几秒钟之内消失,裂谷刮起的气流不同,它有个规律,似乎是凝聚一段时间之后,被触动又会重新形成。换句话说,这股能量一直在裂谷之内移动,等待它彻底释放出来,这里是活人的禁地,生命体能触发它的爆破机关。
这时这阵怪风终于过去,我趴在稍高的地方,旁边即是一口棺材,还在悠悠的晃动个不止,我见状不由得心一下就悬到了嗓子眼上,这口棺材下是一个针锥一般的尖石,只要身下这根石梁坍塌下去,毫无疑问,我便会被那尖石刺破喉咙。于是我小心伸手扶住那口棺材,这才翻个身子从上头跳了下来。
底下许多人都被埋住,几个刚才躲得巧的人正在将他们从沙土之下挖出来,所幸并无一人受伤或者死亡,只是被这阵风吹得够呛,一时都没法把气给喘匀。
忽然顾笑之就哭了,我想过去拉他,他却虚声虚气的制止:“许哥,我被一只鬼拉住了脚,你们别过来。”
大家小心围过去观看,顾笑之也被沙尘埋到了肩膀上,两只手高高的举在半空,动都不敢再动一下。葫芦急了,想过去揪他:“笑笑,哪里有鬼,你又自己吓唬自己了,你等会,胡哥这便拉你出来。”说著便往前走出两步。
但是,不等他抬起第三部,只见隆起一股沙浪,围著顾笑之在沙子底下游动,大概察觉到有人靠近,忽然生出怪力,猛地一颤,钻到沙子的更深处,葫芦来不及撤回来,双腿陷落,被拖到沙子底下,疾速移动,很快就跟顾笑之来个彻底的拥抱,两人吓得惊叫连连。
“沙子底下有东西,你们退开!”葫芦大叫。
众人本来才从风沙中出来,还没缓过神来,听沙子里有东西,便都远远的撤开了。
这个沙地在两座棺山之间,只有二十平米方圆,大家爬到两侧的棺山上,盯著底下蠕动**的沙地。运棺客急忙解下绳子,抛将过去,将葫芦和顾笑之给套住。本来想拉他们,但是用力一拉,他两人越是往下陷落得厉害,这时就只剩脑袋杵在沙地上了。
“哎呀,不会是流沙吧。”
我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大声疾呼:“葫芦,笑笑,到底什么情况。”
葫芦说:“不是流沙,有个东西趴在我们双腿上往下拉。”
“是什么东西?”
顾笑之**著说:“这不是个东西,是……是是……是死人。”
顾笑之告诉我们,刚才那阵扬起灰尘的风,藏有一团黑影,这个黑影穿石越壑跟个影子似的,转眼间便拖住了他,死死地往地底拉,当时光线虽然暗淡,却见得他是个人,转眼间便遁到了地上。
忽然又听见隆隆的风声,我暗叫不妙,那阵风具有间歇性,能量应该又重新补给,稍时便来。
这时安娜爬到棺山的顶部,去瞧那真风是否还在,她刚看了一眼,便缩回身子,朝我们又喊又叫,我虽然听不懂她讲什么,但从他的动作和语气中就能明白,妖风快到了。
不语冲下去,死死的将绳子拴在一块突石上,冲我喊:“默默,快下来帮忙。”
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希望所来的妖风很快过去,同时牵住绳子,别让葫芦和顾笑之接著往下陷落,否则他两人便会被活埋窒息而死。
这个位置是棺山巨岩遮盖形成的一个岩缝,里面可以藏身,暂时躲过妖风的吹打,同时用力牵住绳子,或许能保住葫芦和顾笑之的性命。安娜挥手一招呼,大家便都从棺山上下来,跳到这个岩缝之内,同时再抛出两股绳子,束住葫芦和顾笑之两人。
奇怪的是,凌厉的风声越来越近,却不见那尘浪扑打过来,倒是响起了另外一个刺耳的声音,惹得两侧的悬崖峭壁嗡嗡作响。
我侧头看向一边,只见顺著悬崖石壁笼过来一团黑色的烟雾,上头立时碎石崩裂掉落不绝,一场惊心动魄,难以想象的风势顺壁而来。
这阵风混杂著奇怪的烟雾,它有一定的目标,并未从裂谷穿过,而是顺壁而行,到了两座棺山夹出的空地上空,似乎便找到了这个目标,诡异地从山壁上飘出。
两股庞大的黑烟在半空汇聚成一片黑得出奇的烟雾,跟个影子似的,斜过来一边,呈俯冲之势,似乎在打量底下被困在沙地里的葫芦和顾笑之两人。
黑色的风,吓得大家都神思具无,根本就想不出辞藻来形容这团巨型黑雾,它仿佛有生命,有某种意想不到的特性,直奔活人而动。
天地都在它的覆盖范围之内,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目前的情况太不乐观了,做什么都成了徒劳之功,我们剩下的就只有等死。
终于——那黑风疾速从半空中疾速冲泄而下,风声愈烈,稍时便是彻底的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