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尸行成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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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魑魔的传说由来已久,可以说自华夏文明用象形文字记事起,古卷典籍中便少不了笔墨的渲染,可谓众说纷纭传演了数千年,时至今时今日,民间描绘的魑魔形象也都不尽相同。

  有的说是山中妖魔,亦或是荒野鬼怪;有的认为是洞窟邪神;有的寓指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鬼,更有甚者称是盘踞崖涧之地的猛兽。

  至于它们究竟由何物所生,又为何物所灭,恐怕就不是人能够说得清楚的了。在人们的认识中,魑魔只不过是存在于意识深处,在某一时刻能引起心里恐慌的一个模糊印记罢了。但我更愿意相信魑魔是不朽尸体的统称。

  魑城宫崫莫不是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由此得名,有魑魔在洞窟的深处游荡巡护著,或者说闯入这里的活人也会变成它们的同类。难道之前在山村听过的魑魔作祟之事并非虚言?莫非老书记让我们来会会魑怪老妖绝非儿戏之说……

  这一切的传闻,让我不由自主的越想越深,以至于走神了片刻。旁边一块碎石松脱,掉落下来蹭了一下我的膝盖,我立刻从深度恍神中清醒过来。

  眼见拦住去路的那七个阴阳爵动静变得更为怪异,统一机械地朝侧边微微扭动脖子,转过脸来,惨白的面孔在青光的辉映下若隐若现。

  那神态动作完全超乎想象,撅起鼻子呼著气,嘴上息肉一嘬一嘬的翘动,好像在贪婪的嗅著什么气味。

  大家偏偏全神贯注地盯住眼前的骇异景象不放,死人复活,天底下难得一见,谁都不想错过这场好戏,勾得好奇心愈演愈烈,甚至情绪波动,莫名的想要对阴阳爵变成魑魔的玄妙过程一睹为快。

  一时间,竟忘记在这紧要时刻做些力所能及的防范措施,就连拔腿逃命的本能好像都丧失殆尽了。

  几个运棺客悄声作言:“哎呀,快看!死人就要活过来了。”

  阴阳爵可不同于寻常的尸体,几十年甚至上百上千年不朽不化,一旦吸收到活人的阳气,同时经过极为特殊的养尸环境的催化与滋养,体内干涸的血液逐渐被化开,重新在血管内流淌。

  待到肉.身被血液浸透个五六成,便会滋生出某种神秘而可怕的新生生物,与此同时遍布血肉的神经受到刺激,发硬的肌腱关节脱僵,便能恢复运转行动自如,最终复活形成魑魔。

  阴阳爵的复活意味著魑魔的诞生,这可能仅仅是由于生物静电造成的肌理连锁反应。但是先决条件必须不断有活人的气息供养,我们这么多人,同时呼吸吐出的阳气足以喂饱它们。

  想到这里还来不及后怕,忽然见到阴阳爵与我们之间这段昏暗的空间距离中,在半空飘荡著细细的数缕发白的气雾。气雾袅袅,一端连接在阴阳爵的气窍上,它们撅起的口鼻原来是在拼命地吸食著这些白色的气雾。

  大家见状,开始都是不明所以,趴在地上,举目寻找气雾的源头所在。奇怪的是,白色气雾的另一端到我们头顶高处就完全被黑暗给吞噬掉了,看样子这些无根的气雾好像是由黑暗凭空演化而生一般。

  我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山谷内气流平静,我们吐出的口气往上空漂浮,在高处的山石之间汇聚成滩,阴阳爵嗅到这团浓重的活人气息便张开口鼻吸了过去。

  至于我们能看见气息飘成烟缕状,极有可能是因为阴阳爵口鼻的共同吸力,使得气雾凝聚成细线,加上空气中的微尘和水汽便发出暗白的光线,就跟我们平常抽烟时吞云吐雾一样。

  大家几乎同时意识到了这点,惊得谁都不敢再说话议论下去了。

  以防气息扩散出去的速度太快,我立刻将口鼻贴在地面上,希望极阴的地气能吸收掩盖掉一些阳气。轻声吩咐大家控制好自己的呼吸,快些把口鼻给捂住。

  四公他们都携带有简易的防毒面具,我们三兄弟可就惨了,只能撕下衣服上的布条,稍微混了点地上的泥土,蒙在脸上掩住气窍。

  挨了半刻钟过后,终于见到飘荡的白雾烟缕断弦,在半空中化散开了,阴阳爵吸不到滋养之气,发出长长的“哈”声,就此疲软垂下了脑袋。

  这时我有些慌了神,看来阴阳爵再吸食到一些活人的口气,不过多长时间便会达到复活成魑魔的临界点,到那时会不会扑将过来吃人肉喝人血还是个未知之数。

  这天底下许多事真是说不清,这倒不是什么迷信之说,没见过,不代表它不存在。谁都证明不了这世上“有鬼”,也没谁能够证明这世上“无鬼”,信则有不信则无,都是意识深处的潜移默化罢了,也许科学的尽头就是神。

  而我们现在亲眼所见的正是匪夷所思的死尸复活现象,真叫一个超出了我平生对这个世界认知的所有范畴。

  离我最近的肖自在用极低的分贝慌张同我讲话:“许兄弟,进退无路,如何是好,快些想办法。”

  我也是一筹莫展,这阴阳爵倘若变成魑魔,恐怕寻常武器是对付不了它的。我说:“肖爷,您掘过的崶宇不在少数,之前可遇到过这种怪事,可有对付的办法?”

  肖自在叹息:“嗨,老夫掘的崶宇虽多,可从未见过干尸,都是白骨而已,真正遇上阴阳爵还是在这魑城宫崫里边。运棺客自古就没有制尸的法门,要有的话,那也是硬碰硬,斗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看谁的造化大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葫芦和不语以及众人也一同匍匐近前,它们看了还在颤动个不停的阴阳爵,各自吃惊。顾笑之轻声说道:“许哥,那些尸体是吸了我们这么多人的阳气才发出响动的,这可如何过得去呀。”

  半瞎子四公一直在听我们讲话,了解到我们的处境,也不知道他是急糊涂了还是吓懵了,含糊地说:“原来是被恶鬼吸走了一些阳气啊,呃……难怪我感觉越来越口渴了呢……”

  几个运棺客你一言我一语叫四公别胡说,但四公好像没在意,恍恍惚惚的只说:“哦,好的……好的……我不说了……听你们讲也就是了……”

  一个运棺客说道:“咱们静观其变,想好办法再对付它。”

  葫芦却说:“那这办法要想到什么时候,这帮阴阳爵要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在眼皮子底下活蹦乱跳起来,咱们可就逃都逃不掉了,干脆趁他们还没完全苏醒,横竖一条道跟他们拼了,硬闯过去。”

  肖自在思虑万千:“胡兄弟,硬闯怕是不行……”

  不语打断他们的对话:“千万别动,阴阳爵不仅能吸人阳气,还能察觉到活物的动静。”

  大家再次看向坡下不远处的阴阳爵群尸,大概我们的攀谈声和发出的动静惊扰到了他们,那半阖的眼睛寻我们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

  “呜……呜……呜……”如汽笛般的声音从它们口中发出。这声音其实很小,只比催命音符稍大了些分贝,持续的时间也很短,只不过七个阴阳爵分前后作声,怪音仍是延续了不下四五秒钟。

  这声音听一下就让人头皮发麻,神经紧绷,众人都捂起了耳朵,不禁匍匐后退起来,就连自恃胆量天下无双的葫芦,贴在地面上的身子都猛地跳动了一下。

  这刻动都不敢再动了,只见阴阳爵再次扭动起来,嘴部粘结的息肉蠕动,黑乎乎的口腔打开,从中吐出一些不知名状的异物。

  这些东西像是青黑色的烟雾,但又不是,观之如同飘飞的碳粉,但显然不是死的,因为它们活动都有一个让人猜不透的动机,都是在阴阳爵头顶左右盘旋,却又不飘远,可能是某种借尸体而生的微生物。

  异物升到半空,集结成一团黑色粉雾,跟个鬼魂似的,飘飞乱蹿,撞击到岩壁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要撤身后退为时已晚,况且就没谁敢动弹,只要动一下,那些粉雾便蹿过来一截,动的越快,它们进的越疾。众人见状早就吓得丢魂落魄,四肢发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只能眼睁睁的看著阴阳爵和粉雾继续活动。

  忽然,不知道是那粉雾移动生风,还是本来就有阴风作祟,呼地一下,阴阳爵身上发出噗噗的闷响声,衣装爆裂,布屑随处散落,露出了几乎没有变化的肉.身。

  何为“栩栩如生”,这几具阴阳爵就如此描述,体状保存得十分的完整,皮肤跟活人的一模一样,没有半点褶皱干枯,甚至还能发出光泽。

  稍时阴阳爵往前缓缓扑倒,我以为会栽倒在地,就此不见动静,怎料,它们从脚板处撕裂与地面剥离,被什么怪力托住似的,竟然全飘了起来……

  几个比较胆小的运棺客见此异状,差点没哭出声来:“我的妈呀,飞尸啊……”我也是吓得给定定呆住了,什么话都别想再说出口,所有人紧紧的趴在地上,御制住心头的恐惧,险些崩溃死命哭喊起来。

  我不情愿的猜想,魑魔终于还是诞生了,它们诡异地飘然升到了半空中,张牙舞爪起来,在黑暗压抑的洞窟山石间来回飘荡,穿梭不休,那种极度扭曲的四肢,在空中又蹬又抓,恐怖的喘息声一时此起彼伏,充斥著整个地下山谷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动静可了不得,又让魑魔头顶戴著的锦纶帽掉落,钗髻松脱,披头散发起来飘忽飞蹿。影子在山壁上跳动,黑影梭梭,景象纷乱。

  随后在一边悬停的粉雾一同飘到魑魔群中,相映的光点洒向地面,一时间怪影沥沥,仿佛山谷中的事物都长出了怪异的斑点……

  也不知道是我们隐蔽的好,还是有幸运之神的眷顾,魑魔并未寻我们而来,它们只在原地上空盘旋,飞荡间彼此交叉碰撞,继而发出如同女人哀哭的怪声。

  这时候我们做什么都没用了,哭声,压抑的抽泣声,慌不择言:“呜……飞尸呀……巫官墓都出飞尸了……”

  我早就用双管猎枪瞄了半天,食指扣在扳机上,就是没能开出这一枪。当时要说我不害怕,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到最后双手发软,再也支撑不住双管猎枪的分量,就地偃旗息鼓了。

  或许我该庆幸我没开这一枪,否则性命之事还真不好说……

  几分钟之后这一切发生了转变,从上头拢下来那些黑色的粉雾,只在魑魔身上掠过了一道,再次飘走时,便见尸体血肉兹兹的往外飘散,眨眼间,肉身化作齑粉,一粒白骨都没剩下,轰然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在地面上出现一堆堆人形的恐怖尸粉。

  人们所说的“人死后化作烟尘”就如此状,简直惨不忍睹到了极点。

  我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的要命,或者两者有之,牙关总之不由自主地打颤个不停,脑袋嗡嗡直响,再也不会思考了。

  就在此时,那团粉雾化掉了魑魔飞尸之后,朝著众人寻来,是要将我们也化掉。关键时刻,也只有不语稍有镇定,他猛地翻身坐起,托出了焊洋手枪。

  说时迟那时快,打将出去的火热烟火将粉雾击退,一旁的葫芦趁机洒出火药,同时也开了一枪,在面前的半空中爆燃,升起一帘火墙。

  众人都是被灼热的火焰烧得惊叫连连,我脑袋上的头发都着火了,疼得我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天灵盖,终于被这炙热之感给烧清醒了些。

  在烟火消失的刹那,我发现那些粉雾全飘到了山谷的顶部,在一块巨岩的角落处凝结成一团,诡异地渗到石壁里面不知所踪。

  看来火焰的威慑奏效,形势大见好转,但时机可能稍纵即逝,我急忙用最后那点颤栗的声音大声呼喊:“快跑!”

  逃命要紧,这条腿再软也得支起身子,大家起身相互搀扶,连滚带爬拼命的往前蹿去,在跳过尸粉时,也不知道是谁倒霉,摔了一跤,忽然就从地面上弹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东西。

  形势太混乱了,逃命之际谁也没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只顾你躲我避,人影攒动,我却见那东西朝我击来,我避让不及,只等它撞在我胸口上。

  我本能的抬起手护在眼前,做好了挨疼的准备,怎料,此物一阵风似的猛地扑倒我怀中,从我身上穿了过去,最后不见了它的踪影。

  “他娘的什么鬼东西?”

  与此同时,耳中忽然听到了奇怪的敲击声……

  我以为是自己遭受重创耳鸣罢了,也没太在意,急转脚步夺命狂奔,但是很快我就感觉不对劲了,那催命音符好像跟住了我,无论如何都还听见那“叮叮”声就从我身上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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