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柔然的第十五天,邦妮放下了手中的导游小旗子。
“诸位,我们这趟游,倒也算是值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到冥界旅游一圈的,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呢?人的想象力要比真实恐怖荒谬的多,死亡显然比这个地方安详的多。”
安倱默默开了口,用他那种温软的语调来讲笑话,起到的舒缓效果比龙三的冷幽默好上很多,好像这里不是别的地方,只是一个他私人的变态收藏而已。
几个人的紧张心情散了不少,大脑终于回归正常频道开始思考问题了。
“既然我们来的时候,是神像下面的通道,而柔然城其实本质上只是神塔的一部分,那我们只要走到神像下面,基本上就能原路返回了。”方良对于晕过去的时间只是略有耳闻,所以他的大部分世界观,还停留在唯物主义时代。
“来的时候我们有蛇坐啊,这里空间和外面有些差别,要不然怎么那么快就从天山到了罗布泊的?”邦妮扁扁嘴,一脸委屈。“现在倒好,老金这个货,可能是被政策困住了吧,不能进化就只会睡觉。”
林语想说点什么,却还是压下了关切的目光,背过头去,假装和安倱师兄弟情深,拉着小手手到一旁切切私语去了。
那边龙三看见了,难得多说了几个字,把林语压下去的给问了,“邦妮,你的灵力,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
邦妮无奈摊手,“外挂用太多,人长得美也不行咯。”
方良一辆着急,“啊?那你不能出什么事吧?”
话问完又及其诧异的转头看向龙三,“你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他自然地恢复高冷。
方良不太舒服的想再问点什么,却被盛爻打断了。
“好啦好啦,这个时候呢,群策群力找出路才是正事,但是吧,咱是不太可能直接炸一个出路来的,我们暂时找不到这个神塔的生门在哪,但是柔然人既然有人从这里离开,而且很显然有进出的人,就证明还有一条通道存在。”
“而且,他们搞了这么大一个阵仗出来,总不能是把自己搞死用的吧?”
“就是就是,王陵打开之后,王的影子都见不到,肯定有猫腻,我们现在就去,翻了那个王的斗,说不定出路就在那。”邦妮像一只气炸了毛的猫,插着腰气鼓鼓的。
没有国王的王陵?
林语突然想到了什么,“之前,在幻境里,我们看到的柔然人分成了三份,一份被一个老妪牵引着,整装离开,一份从地下爬出来,还有一份,在广场上……不管他们了,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听从的,是一个人的指挥!”
陡然间柳暗花明,中间那个可疑的停顿只让邦妮脸红了三秒,然后一切正常的拍了拍手,“就是这样!如果,最后一个国师和国王是一个人,当然只可能有一个陵墓,非常有可能的是,王陵附近的空间,被人导引到了国师的墓附近!”
在此之前,进入柔然的第八天,众人终于汇合,来到了国师的棺材前。
一块巨大的红宝石被做成新月的形状,高悬在人群之上,又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在俯视着这个混乱的世界。
周围暗淡下去的,是其他的宝石被做成完整的月相,轮回两次,一半的满月在国师的棺材旁,一半的满月在神像的莲台下。
随着蛇群的撤离,神像的重量明显减轻了,一声轰鸣之后,祂头上的王冠开始缓慢而沉重的转动起来。
盛爻有些恶心,她抬手扶住国师的棺材,想拿出罗盘算出一道生门来,却发现手不听使唤的朝着国师棺材的正中央探去,在冰冷的石材上几乎留下一道深深的血迹,却是腕子上的尸玉飘了起来,然后狠狠的扎进了棺椁中央的一个空洞上。
好像做了什么决定,那条半龙猛然穿过了蛇群,径直冲到了他们面前,把他们扔到了自己背上,然后飞速冲进了神像下面的小门。
也不知道它哪来的声带,咆哮出一声清脆的类似龙吟的声音,喝退了那些曾经高居神坛之上的蛇群,在身后,关上了门。
如果不是骑在那条半龙的巨蟒身上,盛爻他们刚进来就会被大风吹走。
猝不及防的,他们就这样和柔然城相遇了。
柔然王城的广场和幻境中完全相同,邦妮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然而这点小小的尴尬很快就消失了。
一些黑色的雪纷纷扬扬,就像祭扫时没烧完的黄纸,飘洒出来,淹没一切生机。
——里面居然还埋藏着巨大的恨意。
这是一个广大的世界,整齐的街巷,安静的沉睡着,好像主人只是刚刚离开,并不曾沉睡千年。
柔然城另外一头的老头子两人,静静地在屋子里,看着手上的屏幕。
上面标记的,刚好是盛爻一行的位置。
“你说妖儿他们大老远跑这来干什么而且进来之后不去找东西怎么在原地停下了”看得眼睛都酸了,老头子开了口。
“本来这不是上面的任务,爻爻来我这拿东西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她自己手痒痒。”
老板娘开始不断调试设备的精度,却不断有干扰,这让她十分窝火。
“但是基本上除了找你个老不休的,她就没自己出来过,我往外一看,施凌的徒弟跟何家那个小丫头都在呢。我就知道,得,事大了。”
设备终于好了,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干扰,但是好歹那几个在原地的点已经开始动弹了。
白了“老不休的”一眼,老板娘继续说,“好在我看她这次买的东西不一般,特意加了点东西,这才发现,他们是往柔然来了。”
老头子正等着她的下文,却发现老板娘突然全身哆嗦了起来,“怎么了?”
她把带着的尸玉扔到一边,看向窗外的黑雪,突然有些无奈。
“有人惹到不该惹的人了,你家丫头这一趟真是声势浩大。”她努努头朝窗外示意。
“你直说是想我了千里追来的不行吗,绕这么多圈子。”老头子抬头看了一眼,却只能看见极深的夜色。
“一边去吧你,要不是在路上碰上你,就算你被绑了我也不会去救你。”
“行行行,你要矜持,我知道。”老头子风骚的转了一下头,然后低头看了一下屏幕上的小点,“那他们这是干嘛呢,就在这绕圈?”
“多半是被诅咒殃及了。”老板娘的声音里带着无数的担忧。
“哦,下个降头嘛,什么大事啊我当。”
老头子坐在一旁,刚想找点吃的,突然窜了起来。
“你说盛爻他们怎么了?!”
他转身就要向门外跑,结果被老板娘一把拎住了衣领。
“瞎操心什么呢,早干什么去了?有何家那小姑娘呢,出不了大事。现在你出去,自己都保不住。”
老板娘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把老头子顺手仍在一边。
老头子只好无奈的坐下,没多久又站起来,绕了几圈,再坐下……
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七天之后。
“指路,指路,指路!”
邦妮脸红了三秒,努力地无视林语提到的那场幻境。
“嗯,简单粗暴的咒语,我喜欢。”盛爻点点头,示意邦妮什么都没发生。
她拉着邦妮,想说看看那条半龙能不能用尸玉再弄醒一次。
砰的一声,那块紫水晶变成了一朵盛开的彼岸花,一条长长的花蕊,笔直的朝向他们对面的岩浆。
“成功了!”邦妮跳了起来,走到岩浆旁,一片花蕊落下,沉入其中,没过多久,就有一口大锅从铜树上飘落,还撞了一下冰山降温,漂到他们面前,铁树的一条枝干光溜溜的摆在那,像是一条硕大的船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