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来了龙三和方良,他们驱车朝着柔然前进。
古柔然的遗址,大致被封印在天山附近,外围,还生活着一个少与外界联系的部落。
一路的风尘在草浪中逐渐平息,云朵在海子里翻涌,像是玛瑙中封藏的瑰宝。
风吹草低,羊群低低的叫着,应和着少数民族悠扬的牧歌。
几个女孩穿着本族的衣服翩然起舞,留下银铃一样的笑声。
这边两个人在良久的沉默里滋长出三分尴尬,那边几个人却不闲着。
他们从前主席教诲高高挂,心中常怀一抹红,效率自是极高的。而今行动牵扯着一个人的命,更不敢大意。
方良和龙三简单清点了物资,又去准备了一些食物水和汽油。盛爻转了一圈,找一个当地能引他们进山的向导。
而这也是盛爻一行的切入点,柔然城城门上必然是有锁城的咒法的,他们队伍里唯一的法师刚转职做枪娘,洗点成本太高,不能强攻,只能曲线倒斗。
实在不济,他们也可以沿着,“被魔鬼诅咒过”的路,一路闯进柔然城。
众人都在忙活着,邦妮却突然眼前一黑,然后,无数画面从她眼前划过,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收好的塔罗也甩了出来,那张逆位的隐士,直直的看着混过去的她。
一阵天翻地覆的晕眩之后,邦妮回复了正常,所有画面挣扎着逃脱了她的抓捕,抬眼,只看见夜幕低垂,星子把柔美的光铺满草原,好像伸手就能碰到。
在弄明白刚刚的状况之前,她需要先弄明白一件事。
——她为什么在林语怀里啊?!
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还没来得及观察一下环境,就听见方良的大嗓门。
“醒了醒了,我的天哪,吓死我们了你可。”
得,这下不睁开眼睛都不行了。
虽然做好了准备,却还是猝不及防的,她撞上了林语温润的目光,里面深邃的担忧一览无余。
她下意识地想躲,又悲哀的发现怎么做都刻意,只好悲哀的僵直着。
盛爻及时化解了这个僵局,“怎么了才到天山就高原反应了”
“不是生理性疾病,她状态很稳定。”林语放下她,站了起来,又拿出那张掉在地上的逆位隐士。
“路至尽头非无路,沙至穷处还见沙。沙红草黄石山褐,天白雪黑牧马暗。”
“怎么了?”邦妮有些疑惑。
“你晕过去的时候,就说了这四句话,是预言还是什么?”林语回道
她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境,却发现根本不能参悟这两句似是而非的话。
尤其是,林语的话语里还带着他的体温,就像她刚刚习惯的温度一样。
略有些无措,她低头抓住了什么,这一抓就发现了端倪。
她低下头,默默记下了一些文字。
半个多月之后,爆炸之前,邦妮突然想起了此刻的文字。
“有老娘在,还能出什么事?小喽啰而已,没事了。”
在一声巨响之后,他们却没感受到,预想当中的灼热与剧痛。
此刻的空气,和刚刚相比,倒是干爽了不少。之前萦绕着的,迷迭香的气味已经消失了。
林语在一阵剧痛之后缓缓挪动了自己的手,发现邦妮正死死抓住他的手,刚想反手拍拍邦妮以示安慰,邦妮却极突兀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实在没办法无视林语脸上,那近乎实质的失望,她只好飞快转向盛爻,“爻爻,你去把他们俩解下来,看看哪个是没有神志的,先弄下来,应该好治。林语,你……”
说话不看着别人似乎不太礼貌,于是她只好忍受着某只人形巨犬哀怨而悲伤的目光,给这只饿了很久的二哈,下了个不赏骨头的任务。
“你去看一下,稍微处理一下,情况稳定住出去再说。阵破了蛊也活不了多久,毒的话能解就解,不能解先封住。”
给两个人下完命令,不能动弹的她就在原地恢复精神,这个不靠谱的神婆终于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参悟了塔罗的奥义。
倒吊者的牌义,是忍字诀。牌面上的倒吊者,虽然被倒吊着,却还保持着泰然的姿势,甚至牌上的颜色还表明他经历了一番人生的升华,显然不可能让他们陷入绝地。
忍过人生的逆境,就可以绝处逢生。
再加上隐士的指引方向,邦妮终于理清了她接受的错误信息。
林语的诊治之下,龙三很快醒了过来。
他血红的眼睛里五味杂陈,像是不安分的猫闯进了染坊,把所有颜料一股脑打翻之后,又搅和在一起,但听见邦妮这句话,倒是怀疑沉淀了一切杂质,慢慢浮了上来。
“啊,那个那个,这次的行动呢,本质上吧,是我指挥不当,我反省,可以吧?”邦妮举起三根手指头,“我们这次行动呢,主要矛盾在于,我们对手的资料不全,让我们大意的闯进了对手的阵术之中,其次呢……”
盛爻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招呼林语去忙活了,扔下邦妮自己开展深刻而冗长的批评与自我批评。
龙三的疑惑也渐渐沉淀下去,深深的疲倦取而代之,他转身看了一眼被林语扎成筛子的方良,无奈的嗤笑一声,摇摇头。
只是,刚刚他紧紧攥着的那张纸条,却被他小心地,收在了怀里。
还没找到对方提及的王陵,这边的几个人已经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半天之后,终于来到了王陵前的甬道,借着宝石反射出幽深的光,他们看清了自己糟糕的处境。
柔然人把蛇作为主神侍奉,显然有超过了几人平日的认知,而且,在这样一座宝相庄严的佛塔里,居然有一群碗口粗的蛇聚居着,实在是违和的过分
嘶嘶的声音络绎不绝,几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邦妮的不安,倒是因为这一阵紧张的气氛有所缓解。
突然,所有的蛇都停了下来,然后好像畏惧什么一样的,飞快的逃离了现场。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众人,靠在墙边上缓缓的休息着,盛爻拿出老头子的尸玉放在口袋里,这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已经热的有些灼人,让她刚刚松懈一点的神经还微微绷着。
空气的流动似乎有些凝滞了,连带着气温有些低,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冷战,接着,汗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