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师是个好人。
这话可能整个娱乐圈和他相处过的艺人都不会否认的。
赫哥好多次提到何老师都说他平时玩的时候真的很嗨,他都怕他猝死。
其实我没有见过何老师在局上嗨的样子,每回录制他主持的综艺,他都会录完组个局,可惜我一来实在是挺忙的,二来对这样的局也没有多大兴致,往往都是踩着点来录制又踩着点离开的。
和何老师相处非常安心,他会照料好一切,细致且精心,我完全不用担心会有什么突发状况。
他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让这样的人担心,像是一种罪过。
我平时不喜欢坐轮椅,看起来好像两腿废了似的,不过是骨裂,没必要弄得看起来那么严重,还让粉丝平白担心。不过经纪人嫌我拄拐太慢给她添麻烦,一出门就一辆轮椅搞定我,我也懒得较真随她去了。
何老师一见我有些惊讶。
“啊?摔成这样了?很痛吧?”
我一看他皱眉,赶紧从轮椅上起来原地单脚跳了跳。
“没事儿,好着呢,能走的。”
他赶紧把我按回轮椅上,跟经纪人换了位置推着我去休息室。
我来的时候飞机延误了,时间其实蛮紧张的,何老师把我扶到沙发上,在我腰后又垫了个靠枕,安顿好之后才开始跟我讲流程和安排。
录制的过程有何老师在,一切都很顺利。
他其实从来不会主动询问我的私事,往往都是我拿不知所措和为难的事主动问他。
“何老师…我要不要追鹿晗?”
这话明显把他给惊着了。也是,没有前因后果突然就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是我也会惊讶。
按理来说,幂姐是我的好姐妹,又是我的大Boss,这些琐碎的事情我应该跟她说。但实际上幂姐很少教我们该怎样做,也很少参与我们感情上的事情,嘉行的艺人一向处于放养状态,平时互相怼一怼就算是联络感情。
我几乎可以想象把这种事情告诉她会发生什么。
我:幂姐我打算追鹿晗。
幂姐:好啊,去吧。
或者是
我:幂姐我想和鹿晗一刀两断。
幂姐:好啊,去吧。
可见和魔界的人讲人间的事有多么尴尬。
何老师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听我继续说下去,我也没有卖关子,把那天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告诉他。
他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急着开始说话。
而我却觉得那些焦虑为难的情绪得到了平复。本来这几天我真是满心乱麻一般纠缠不清,现在终于安宁了一些。
他就是有这样的力量,黑洞一样吞噬所有的垃圾、光亮、荣誉、失败,深海纳百川,在他面前很难不被感染,只想放下自己所有的身份听他平静道来。
“遇见一个刚好的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看着我的眼睛,“我不希望你轻易放过。”
我点头:“确实很难。”
“他来见你了,又不打算跟你交流,说明现在还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我觉得你再等等,不要急着去挑破这个,也给他一些时间准备。”
顿了一会儿,他继续说:“上次他来录节目的时候,我觉得他真的是成熟了很多,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了,他会有自己的规划,况且我觉得也许你应该给自己一些时间先去适应适应现在的他,还是再等等吧,你说呢。”
我知道何老师说的对,我是操之过急了。我应该安安心心地拍戏,等他再来找我,可他这个该死的家伙,偏就有让我失控的本事。
我想见他,真的很想。
整个城市匍匐在我眼前,所有人的悲喜就这样混着喧嚣冲上云霄,光线笔直得戳下来,猛烈得想要镂空我的双眼。云层变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像一群人在里面唱歌。
作为公众人物到处飞来飞去实在不值一提。
我早已习惯起飞、降落巨大的轰鸣声,那比吹风机好不了多少;飞机上难吃的饭和剧组的盒饭也差不多;躺在九千米的高空和躺在片场的折叠椅又有什么两样。
可是没有一次比这次更让人感觉复杂。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坐上这趟飞机我自己都说不上来。
我只觉得我是真疯了。
特别对不起当年幂姐对我的夸赞和放心,这次去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是嘉行的重点问题儿童了,只能在此致以诚挚的歉意。
和团队一句话不提就偷偷走掉,这样放肆的事我是真的第一次干。
下了夜戏经纪人盯着我卸完妆,我还用撒娇的语气和她说了晚安,而大清早我就悄悄绕过一大堆人坐上了出国的飞机。
这得归功于我把自己弄得亲妈都不认识。
辗转到有国际航班的机场费了我不少功夫,期间我的手机一直都关机。
我拉下遮光板,闭了闭眼。
晚上没睡,又紧张了一上午,现在脑袋疼。
为了不让别人联想到什么,我还直接把石膏拆了,一趟折腾下来现在脚疼得一抽一抽。
他在首尔拍戏,而我没有首尔的行程,无端端飞去是嫌两年前的事太好收场了是吗?
经纪人不会同意我这么做,不仅是她,周围的人也不会支持我这么做。
就算起飞前托朋友告诉经纪人,我也可以想象回来后的悲惨下场,毕竟是我先斩后奏做绝了。
下了飞机,我在洗手间的隔间里掏出小镜子仔细看了看脸,肤色被我化得硬生生黑了两度,戴着笨拙的粗框眼镜,大妈一样的遮阳帽,还有出行必备的口罩,配合我装得畏畏缩缩的走路姿势确实不可能让人认出来,可是我真要用这种样子去见他吗?挺丑的。
叹了口气,我郁结地收起镜子,稍微拨了拨头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