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这一刻会来……”小黑抹了抹眼角,转身跳入海中。
十宿目不转睛额的望着海面,目光深沉无比,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他只是知道些什么。
叶璇在水中一路追赶,不知走了多久了,更不知游了多远,他的眼中只有那条鱼,仿佛那条鱼就是他自己,越是游往深处,叶璇的这种感觉便越是强烈。
终于,黑暗中出现些许亮光,冰冷的海水陡然变的温暖,四周的画面有如冰雪消融,恍惚间,叶璇眼前出现一棵梧桐。
“这是……”叶璇缓缓睁大眼睛,内心早已有如惊涛骇浪,眼前的场景,他还清除的记得。
“冥界……”叶璇缓缓吐出两个字,他之前正是在这棵梧桐上找到的小黑,如今那满树的百鸟已不知飞向何方,唯独这孤零零的树,凋零的还剩下片许的残叶,凄冷的令人发指,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里不是冥界……”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叶璇猛然回身,却没发现那道身影,再看向梧桐树时,小黑却不知何时站在了树丫上,冲着叶璇摆了摆翅膀。
“小黑……你……你在说什么?”叶璇内心有些害怕,却又不知为何害怕。
“还是由我来说吧……”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叶璇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刹那,身体猛然一震,竟不敢转身,这声音……他本以为已经忘记了……
“呵呵……二两,好久不见……”
叶璇用力甩了甩头:“不对!这都是假的!肯定的假的!你到底……”
“为什么……”叶璇猛然转身,到嘴的话反到了心里,两行泪水滚滚而下,他面前站着五个人,小黑也扑腾着翅膀站到中间那人的肩上,这些深埋在叶璇记忆里的面孔,才是叶璇想忘却忘不掉的根源。
“二两……能再次见到你真好,虽然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阴影中走出的一行人,竟是那早已不知所踪的叶絮六人。
“不可能……你们应该去了冥界……这里肯定是冥界!”叶璇突然说道。
“小子!别天真了!这里根本就不是冥界,而是你灵海!我们一直都在这里!”饿鬼环着臂膀,仍是那副桀骜的样子。
叶璇努力甩开回忆,看向中间的叶絮,叶璇怀中抱着的,竟是他一直在追赶的那条鱼。
那条鱼直勾勾的盯着叶璇,叶璇突然感觉那双眼睛在哪见过,无比的熟悉又自然。
叶絮的手臂不由紧了紧,眼睛依然是空洞一片。
“你的眼睛……”叶璇不由自主的问道。
叶絮宛然一笑,刹那间百花齐放,梧桐树上竟多出咯几片叶子,无语吹过的微风,稍微凌乱了她的发角。
“你果然还是喜欢我笑……”叶絮说着,极为疼爱的摸了摸手中小鱼的脑袋,小鱼露出一脸的享受之色。
“二两……唯有这件事,我不曾骗你……”叶璇喃喃自语,空洞的眼睛中泪光闪动,一滴低落在小鱼的额头上,叶璇立马摸了摸额头,刚刚他分明感觉到一滴的清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璇呆呆的看着对方,只见叶絮再也不能自己的迎面扑来,紧紧的抱住叶璇,泪水犹如泉涌。
刹那间,叶璇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身体,仿佛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此刻回归了本体,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有的只是再次分别的沉重。
叶璇定定的站在那,手臂不断抬起又放下,最终搭在叶絮的腰上,可这一搭,却是扑咯个空。
叶絮离开叶璇的怀抱,双手不断在叶璇脸上摸索,总归是徒劳无功,她摸不到叶璇,即便如此,也想牢牢记住这张面孔。
“那条鱼!”叶璇惊叫一声,发现叶絮抱着的那条鱼已然不知所踪,叶絮轻声道:
“他本来就是你……是你心底最真实的一面,是他救了我们,将我们就在这里,现在我将他还给你……”
叶璇突然发现,叶絮的身体正在缓缓消失,其他几人亦然,不由心中一揪,一种久违的心痛之感油然而生。
“你们……”
“呵呵……老子还没见过你小子哭,这段时间承蒙照顾,我们也该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了!”三尸说道。
叶璇愣了愣:“该去的地方?!”
“你刚刚不是说冥界?”三尸反问一句,继续道:
“你放心,那地方我路熟,起码不会迷路,只是此次一别,便是永远,轮回对他们来说也是一场造化!”
“轮回?”叶璇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三尸点头道:
“虚无的位面有许多,可能够轮回的,却只有冥界,此界就算是你的无界之身,也别想通过,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叶璇低头沉思一番,突然抬头看向众人,道:
“我无权干涉你们的选择,轮回确实是个好去处,可我仍会去冥界!”
叶璇说话的时候看着叶絮,兴许其他人都将叶璇的话当成了笑话,叶絮却有一瞬间的当真,而她的命运轨迹,也随着这一瞬间发生了改变。
“二两……我等你……”
“臭小子!本凤凰要变成凤凰的愿望,就由你来实现了……照顾好这棵梧桐树,总有一天本凤凰要在这上面变成凤凰!”
叶璇眼睁睁的看着面前众人消失,心中感慨万千,他与之前似乎有所不同,或许是因为他出神的缘故。
“既是命运,便打破命运,既是轮回,便跳出轮回吧!”
叶璇说着,端端的面对梧桐坐下,不消片刻便已入定,所谓的道心,他终于摸到了一些。
风起,吹落了梧桐树上最后一片树叶,不知多久,那树又再次长出了嫩牙,花开花谢,生命如此周而复始,死中有生,生中有死,那长生之道,正包含在这生死之中。
叶璇终于明白,自己的“真我”为何会变成一条鱼,因为鱼的记忆短暂,却眼界开阔,对于鱼来说,每一次的忘记都是一场开始,每一次的记忆,都是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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