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浩然皱起眉头:“仅仅只是遣返?”
廖秋拿出打火机点燃香烟:“他不是华夏人,我们的法律最多只能判他个猥亵罪名。说起来这家伙也是倒霉,偏偏遇到你这个做事情不顾一切的疯子。他的两条腿都断了,还影响到生殖器官,大概这辈子都不能再使用男人的能力。”
谢浩然转过身,眼睛里全是疑惑:“不对啊!我动的手,我最清楚。我只是废了他的两条腿,但绝对没有损坏他的生殖器官。要是冲撞身体下部力量太大,那可是要当场出人命的。你以为我就真那么鲁莽?我可不会白白将把柄交到别人手上……咝……我说,这事儿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廖秋如同狐狸般的脸上全是无辜表情:“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我只是把那个倒霉蛋送进医院,我们防保局下属的医院。你小子下手太狠了,那种伤势肯定要截肢,而起还是高位截瘫。神经受损从来就是一个严肃的问题,医生要确保病人的生命安全。只要活着,所有可能危及生命的伤处都必须切除。明明是你撕裂了他的腿部肌肉,导致韧带受损,医院那边不得不连同他的生殖器官一起切除……这样做有什么错?难道你那家伙死了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夜风很冷,但是谢浩然忽然觉得坐在廖秋旁边更冷。他不由得夹紧双腿,看看已经吃得差不多的空盘,连忙从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我觉得我还是应该离你远一点儿……嗯!今天谢谢你了,这一顿我请。”
廖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都说了该你请客,一点儿也不自觉……算了,不说了。那个……你现在去哪儿?回学校还是去你的集团总部?我跟燕大谈好了,你必须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以前递交退学申请,否则他们就公事公办,张榜开除。”
谢浩然回答得很干脆:“我回学校。收拾一下东西,跟认识的朋友道个别。”
……
二零三宿舍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谢浩然走进房间的时候,灯亮着,谁也没有睡。看见他推门进来,宿舍里所有人都走过来迎接。
武斌忧心忡忡地问:“老谢,你的事情系里到底怎么说?我今天下午一直在打听,但就是没有消息。”
尹振辉插话进来:“吴德权那个狗腿子很得意。他一直说是你被开除了,是不是真的?”
谢浩然淡淡地笑笑:“胡说八道,别信他。”
王建祥听了不由得精神一振:“这么说,学院里是从轻发落?”
谢浩然点点头:“差不多吧!让我自己提出退学申请。今天晚上我就是过来收拾东西的。”
顿时,整个宿舍陷入了沉默。
长时间的哑然过后,白元生第一个愤愤不平地叫了起来:“他们怎么能这样?明明是那个加拿大人的问题,你这是见义勇为才对。”
王建祥愤然跺着脚:“走,我们现在就去找系主任。怎么能这样?那帮留学生住的宿舍比我们好,专门给他们开办的西餐厅饭菜价钱也要比大食堂便宜,去图书馆看书还不用排队,有专设的座位……码的,所有好处都被他们占尽了,反过来还要处罚我们自己人,哪儿有这种道理?”
武斌一把抓住转身就要往外走的王建祥,低声道:“别那么冲动,先冷静一下。”
他转身问谢浩然:“老谢,你是怎么想的?”
谢浩然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双脚并拢,朝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首先,我要谢谢大家。”
“其次,我想说的是,今天的事情闹得太大,对我来说,申请退学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不管怎么样,总要比学校直接开除强得多。”
“最后,我还是要说声“谢谢”。能够认识你们这群朋友是我的荣幸。以后的时间很长,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的。”
武斌什么也没说。他走过来,用力抱紧谢浩然,胳膊伸到后面,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建祥和白元生也走上前来,做着同样的动作。
尹振辉显然不太适应这种热烈的表达方式。他双手抓住谢浩然的手,握得很紧。
谢浩然笑得很开心。
他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白痴。今天的事情看似鲁莽,却是他认为唯一正确的选择。
按照“正常”的处理方法,肯定是把弗雷斯特与梁欣丽带回院学生处,弄清事实,调看监控录像,然后各大五十大板。
你觉得这种处理匪夷所思?绝不可能?
那是因为你永远无法想象为了维护洋大人的利益和光辉形象那些跪舔者会做出何等无耻的肮脏行为。千万不要怀疑,他们会理所当然认为梁欣丽在勾引那个家伙。与随处可见的华夏女人比较起来,当然是白皮猪高贵得多。学校明明三令五申要求你们在辅导室里“一对一语言帮助”,你们倒好,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事情。管他有理无理,总之若是没有女人勾引,我白皮好儿郎又怎么会荷尔蒙分泌加速,以至于昏头昏脑做出如此符合人类原始欲望的正确行为?
看看古往今来华夏大地上那么多的贞洁牌坊,就知道“清白”二字对这片土地上的女人有多么重要。
谢浩然可以不揍佛雷斯特。那样做的结果,就是一个个肮脏无比恶臭卑鄙的屎盆子朝着梁欣丽脑袋上扣。人心向外,一心觉得国外月亮比国内圆的学校领导永远不会站在自己学生的角度考虑问题。他们只关心留学生名额,关心自己的所谓“教育和文化传播成绩”。来本院的留学生多了,纸面上的数据就会好看,自己的职位才能升得更高,坐得更稳。
谁会关心一个年轻少女的前途未来?
呵呵……华夏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如果不把佛雷斯特打残,甚至打死,被质疑被处理的永远只是梁欣丽。
同样的道理,那个没有受到惩罚的家伙还会在这之后乐此不疲,还会把他那双肮脏的,沾满精业的爪子伸向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更多的梁欣丽。
正是因为看清楚这一点,谢浩然才当众做出看似疯狂野蛮的行为,直接把校方逼到了无法转向的悬崖边上。除了坚硬立场处理佛雷斯特,他们已经没有第二种选择。
我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只能尽我的力量……做一些事。
然而,没有人喜欢被逼着做事。谢浩然也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所以……把“开除”换成“申请退学”,的确是最好的结果。
廖秋尽力了。
宿舍里唯一一个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的人就是胡松。他一直坐在床边,就这样在沉默中看着。
谢浩然没有说话。
每个人性格不同,选择不同,未来的人生道路也不同。
总有些人喜欢你,会成为你的朋友。
也有些人不喜欢你,甚至憎恨、厌恶。
这是他们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
……
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谢浩然把一些私人物品塞进背包,走出宿舍。
其余的都留给二零三宿舍。若是谁有需要,就拿去用吧!
舍友们送着谢浩然下楼,刚走到第二层,两边走廊上忽然走过来一大群人。都是男生,林林总总有好几十个,还有更多的人陆陆续续从不同房间里走出来。为首的几个人谢浩然认识,却从未打过交道。
中文系的篮球队长、大二和大三年级的几个班长,还有学生会的一些干部……他们都是学生当中领头的人物。除了这一层,还有更多的人从楼上和楼下走来,把整条楼梯上上下下堵得严严实实。
密密麻麻都是人,放眼望去,多达好几百。
一个身材高大,身上散发出浓烈男性气息,带着眼镜,面部轮廓分明的男生走到谢浩然面前。他的目光充满了敬佩,说话语气温和认真:“你好,我是……”
谢浩然微笑着打断他的话:“我认识你,大名鼎鼎的篮球队长,我们班不少女生都在暗恋你。”
他怔住了,随即笑了起来:“没想到我这么受欢迎。”
他的声音随即变得有些低沉:“你的那件事,院里是怎么处理的?”
谢浩然拉紧了肩膀上的背包带子,平静地说:“我申请退学,手续很简单,他们盖个章就行。”
一个站在篮球队长旁边,身材矮壮的男生顿时愤怒起来:“院里怎么能这样?明明是那些留学生惹出来的事情,他们当众侮辱我们的同学,你这是见义勇为。”
谢浩然保持着平静的微笑:“谢谢。”
学生会副主席从人群后面走过来,诚恳地说:“先不要走。我们商量过了,明天就向院里提出联合抗议,他们这样做根本没有道理。只要大家团结一致,就能为你争取到最好的结果。”
一个好像是学生会干事的学生连连点头,他有些激动:“我们连集体签名都弄好了,等到明天院办公室上班,我们要求他们第一时间做出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