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席晚膳的只有罗振江和老夫人二人,而齐氏早已不见了踪影。
美味珍馐铺满了桌面,罗振江一改先前倨傲的态度,和颜悦色地招呼常芸用饭。
常芸笑笑,道了一声谢。
老夫人看在眼里。
她是在昨天夜里醒来的。醒来之时,常芸刚好守在她的床边,一见着她醒了,立马就向她说明了来意。
在那个时候,她对常芸是有所怀疑的。这个丫头实在是太过年轻,年轻得让她很难相信自己这病是被她给治好的。但是不知为何,她看见常芸那不卑不亢的态度,她就觉得自己似乎应该配合这么一回。
所以,她才从了常芸的建议,假装睡着,然后在次日将常芸和齐氏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次还真是谢谢常姑娘了。”老夫人笑道。
立在一边的秋深现出了鄙夷的神情。
常芸却是面色如常地回道:“医者救命,不足挂谢。”
老夫人眸眼一闪,声音转沉:“这次的事情,姑娘你看……”
常芸立马接过:“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多管闲事。不该我管的,不该我说的,我便是一点都不会去做的。”
这老狐狸。
她在心中一阵冷笑。
老夫人很满意她这样的回答,脸上终于漏出了真挚的笑容:“姑娘果然聪慧。”
常芸柔柔地笑着。
这顿鸿门宴,便是这样妥了。
第二日,常芸刚起来没多久,便有一个老妇领着三个蓝衣男子前来常芸的房中。这三个男子站在成一排,低着头,由着那老妇一一打开他们手里的锦匣,让常芸过目。
这一看,常芸就乐了。
这第一个匣子里泛着的是常芸再熟悉不过的东西——钱庄的银票。这银票烫着金边,一看就价值不菲,常芸只微微扫过,就被上面的金额给惊了一遭。
第二个匣子里和第一个匣子相同,也是银票。不过这银票不同在于,它通体泛着灵力,上书一个大字“吴”,常芸只略一思索,便意识到这正是吴家钱庄的灵币凭证。
这罗家真是大手笔,居然直接就送了灵币!
第三个匣子里的东西却让常芸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东西似鞭非鞭,通体呈现半透明的青绿之色,握在手中温热似活物,微微一抖,便有万千触须似湖面波纹一般散开,转瞬又凝聚在一起,变成一股。
见常芸疑惑,那老妇微微一笑,解释了开来。原来,这东西一直存放于罗家库房之中,来历已无人知晓。因着这东西透着灵力,老夫人便猜测这是巫女所用的器物,这次就赠送给常芸,权当谢礼。
常芸对这次的赠礼,十分满意。
在她看来,道谢不如赠礼,赠礼不如送钱。此次既收获了钱财,又得到了一把异武,自然算是满意而归。
至于王家……
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收拾好东西,常芸和秋深便踏上了回淮阳郡的归程。三日之后,常芸和秋深顺利抵达淮阳郡,秋深在城门与常芸告别,说要回余家复命。
“这次多谢姐姐。”常芸站在熙熙攘攘的城门口,对着牵马离去的秋深低声说道。
秋深一愣,转过头,笑了。她对着常芸微微颔首,跨上马背,往远处疾驰而去。
常芸往着巫女集市而去。
刚走到杏林街上,就远远瞧见苏丑穿着夸张的宽大青袍,用底气不足的微弱声音,畏缩着招徕路过的几位巫女。
“巫女大人,来,来瞧一瞧这凝力丸,能,能让人在一刻钟之内,提升五成,五成的气力……”
巫女嫌恶地别过头,大步走过。
苏丑顿时垂头丧气,呼出长长的叹息。
常芸有些哭笑不得,几个箭步上前,一巴掌拍到了苏丑的肩膀上。
“苏老板。”
苏丑像受惊的小动物一般猛地跳起,浑身都发起颤来。待看清常芸的脸后,才如释重负地笑道:“常姑娘,你回来了。”
常芸点头,走进长昇坊里。
“小小呢?”她环视一周,却不见牧之的身影。
苏丑挠挠脑袋,神色有些忧虑:“新店开张,多少有些忙碌,小小还是个孩子,经不住那么折腾,这可不,前几天就生病了,嚷着头疼,一直躺床上休息着呢……”
“哦。”常芸点头,没再多说些什么,而是从随身的行李拿出一张银票,放在了柜台之上。
“这些钱你拿着,可以多进些药材,也可招一两个人手。”
苏丑一看见那银票的面额,顿时睁大了眼睛:“常姑娘,你……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常芸无奈:“别乱想,放心用。”
苏丑脸有些红,神色也有些尴尬。
常芸瞥他一眼,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还有,之后招徕顾客的事情,还是放着小小来做比较好,她年纪小,模样又可爱,古灵精怪,倒是能吸引一些人来……”
“轰!”
苏丑感觉自己的脸烧成了猴屁股。
常芸忍着笑,对苏丑肃然地点头:“个人看法。”
“是……是……”苏丑哪有反驳的念头,忙不停地点头应下。
“好了,”常芸正色道,“最近炼药的情况怎么样了?”
距离晋升比试还有两月的时间,要在这两月里突破绿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明白。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轻易放弃。
她本就是蚂蚁撼树,便不会在乎万劫不复。
苏丑思索片刻,回答道:“于对战有力的丹药我已研制成功了一些,但是这七星草……我却是半点办法也无。”
常芸点头:“七星草可以搁置一边,你还是照着我写给你的药方来。”
关于这七星草,常芸这些日子以来也有沉下心来想过。一是在于这七星草的来历在杏林宝会上被说得太过玄乎,二是这七星草到手也十分顺利,种种迹象,让她对这所谓的“神草”有了别样的想法。
“好。”苏丑爽快应下。
常芸的声音低了下来。
“辛苦你了。”
苏丑微愣,良久,他才轻轻开口,眼里划过一丝黯淡。
“辛苦的,是姑娘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