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长室呆了半响,直到铃声响起,人声沉寂,我这才晃了出来。
说实在话,我真的怕。我怕大家伙将我围攻,问我为啥出尔反尔:
不是说可以试听吗?不是说想交就交吗?怎么,这才几天就不行了?你这不是在耍人吗?
这么一想,还是该到试听班一趟,跟大家解释清楚为好。
于是,我便从四楼走下二楼。
到了楼梯口,想了想,还是先看看报名情况,看看忙了这么半天,究竟有点改观没有。
进去一看,还真有人在排队交费。
见我进来,大伙便齐声叫到:“农校长好。”
我笑笑答道:“大家好!”
我是真的笑了,那是一种欣慰的笑,胜利的笑。
看着我夸张的笑容,花悦容还以为出了啥事,赶紧停下手中的笔,呆呆地看向我。
紫千红与江雨霖也是。
估计是忙不过来,她俩也赶来帮忙来了。
我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刚路过这,进来看看。”
然后,我看向交费的同学,说道:“就剩你们几个了?”
“没有,他们都回去拿钱去了。”
“干吗现在才交?早交不是更少一点?”
一同学说:“不是可以先上课吗?跟我爸说了,他说先上课吧,等开学了再交不迟。”
又一个说:“我妈说,先听下课先,感觉好就交,不好就换个地方。”
再一个说:“我爸就是个守财奴,不到最后一天,他是不会给俺钱的。他说,有这点钱,我多进点货,一天何止多赚五块?”
听到这堆答案,我真是哭笑不得。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到底错哪儿了。
好在,这车刹得及时,没有陷得太深。
“报了多少了?”
走到悦容桌前,我问。
“红姐、雨霖,你们那有多少了?……不用数,看看序号。”
“49。”
“37。”
听到回答,花悦容又画了画:“153。”
“都是新报的吗?还是之前报了的,现在只是补钱而已?”
“她俩的是补交的,我收的是新增的,67个。”
“新增的,67,67……”
我口子念念有词。不用说,这就是试听的结果。
看了看表,离下课还有几分钟。
我不太放心,又上了四楼看看,看到四个班人满为患,心中稍稍有些释然。
然后,我又走下试听班,这儿就大不一样了,几乎都空了一半。
掐指算算,好像不对,应该少了一个班。是回去拿钱去了,还是根本没想在这读?
但不管是什么情况,这水分还是太大。不好好稳稳,万一人都跑光了,那才真叫冤大头。
站在窗外,我向老师招了招手,不一会,老师便走了出来。
“老师好,辛苦了!”
寒暄几句后,我便直接挑明来意。
“今天就上到这儿吧,您先回去休息休息?”
说罢,我又走向另一个班。当把两个班同学聚拢一起,我问:
“各位同学,大家不想上四楼去吗?”
众人纷纷答道:“想!”
“那干吗还不上去呢?”
这话一出,又没了声音。
我随手点了个同学,问道:“你是什么原因,能说说吗?”
那同学答道:“我的钱交在荷花池了,但我真不想去那儿读。想退又退不到,所以就没钱交了。”
被点到的是一位女生,说话细声细气,眼里差点没冒出泪来。
“这样的情况有多少?在其它学校交了费的,请举个手先。”
哗啦啦,一大片。
“好,请这部分同学,到隔壁班去登记一下,哪位同学帮我记记?”
噼里啪啦,教室顿时空了一半。
“这位同学,你又是什么情况?”
“我真的好想再读,但一时半会又拿不出钱,我家是乡下的,要等收了谷子才有。能不能让我继续读?卖了谷子我一定补上。”
“好,这个没问题。”我爽快地道,“这种情况有多少,一时半会拿不出钱的?麻烦大家举个手。”
哗啦啦,又是十几个。
“举手的同学,请坐到左边两排,然后逐个登记一下。其他的,麻烦你们坐到右边。”
然后,我又继续再问,继续分组。
剩下的十几个,有的是已经考取学校了的,有的是钱暂时还没凑够的,有的是仍在犹豫上哪读的,有的是不知是读职高还是读补习的。
问完之后,我立马作了决断:
“真正想读的,立马去交钱,有多少交多少,没有的打欠条。
不过先说好了,打欠条的同学,每月加收百分之二的利息。是其他同学请的老师,交的租金,所以……
还是那句话,交了的钱,想退就退,没必要再犹豫不决。
再个,想试听的,下午还可以再听。
但是一定要搞清楚,咱们听课的目的,是为了了解教学水平,而不是为了免费补习。
因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所以,听上几节课,有了答案之后,是时候做决定了。
说实话,我并不反对大家听课,相反还很欢迎。关键是,我们已经人满为患。
我一边说着,一边画着黑板:
随着我的粉笔,整个建江职高的规划,以及目前的开班情况,报名人数,一一呈现眼前。
“……所以,咱们的高三班,最多只能办八个班。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读不读你们自己决定。想读的趁早,晚了就报不上了。”
走出理科班教室,我又来到文科班,对着在其他学校报了名的同学说道:
“毫无疑问,大家都想在这儿读,要不然的话,早已抽身走人。
说实话,我还真佩服大家的明智。
既然大家如此坚定,那我也表示一下诚意:不管你们退不退不到学费,我都给你们免一半。以交费单的复印件为准。
这么一来,即使一分钱都退不到,也就损失一百多块。我相信,事实终将证明,损失这点钱千值万值。
好了,我也只能做到这步了,要报的就赶紧去吧,晚了恐怕就报不了了!”
忙碌了一个上午,我没差点几近虚脱。
唉,做个老大,怎么就这么难呢!
虽然,今天又定了两百人,然后又进了四万块。
但是,我一点都无法开心,因为天知道,明天又会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