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油光铮亮,让我们能够看清,他们歹毒的排兵布阵。
他们摆出了一个月牙形,从北往南。很明显,他们要阻断我们和学校的联系,既不能逃回学校,又没法获得增援,然后一点一点地缩小包围圈,将我俩赶往河边,逼到沙滩,然后一番乱棍打晕,直接扔进河里喂鱼。
之后,第二天就会爆出新闻,某某学校的一男一女,半夜三更相约河边,鸳鸯戏水,你侬我侬,结果一不小心,双双溺亡水底。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真是狼子野心,丧心病狂。
我看懂了,紫千红看懂了,不知道我们的救兵是不是也能看懂。
紫千红在我耳边嘀咕了一下,然后我俩便分头行动,她往东,我往西。实在跑不出去了,再往南退上一级。
虽然,他们的目标是我,而不是紫千红。但是东边有一条便道,是从学校通往河边,通往那片沙滩的主干道,要是让紫千红跑上这条道,然后再跑往学校叫人,这可就麻烦大了。所以,肖张不得不调集人马,对紫千红进行堵截。
这样一来,包围圈的推进速度,一下子就降低了一半。
加上我们几乎天天,都要到河边去淘米,都要穿过这片稻田,到河边去把米淘好,然后再拿到伙房蒸。
在咱们学校,是没有打饭这一说的,自己带粮食,自己带饭盒,学校只提供大蒸笼。想吃多少蒸多少,想吃什么蒸什么。
No,No,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就连米饭,都还是参着玉米粒的,你还能蒸出啥花样来?
但是蒸鱼蒸虾蒸螃蟹,那可是家常便饭。尤其是我,仗着自己会那么两手,经常带着弟兄伙们逆流而上,扫荡似的“清理河道”,这条河里的小鱼小虾,差不多都被咱们灭绝了。如此如此,这地盘还能不熟吗?
不说吹牛,别说还有镰刀月,就算是闭着眼睛,我也能知道哪是哪!小样,想在咱地盘上逮俺,做梦吧你!
紫千红跟我也不差上下,她毕竟比俺多呆了一年,而且还那么爱学习,早读也好,晚读也罢,抱着本书到田埂静坐,自然是每天的例行公事。
所以,在咱这两个“田埂通”的牵引下,二十几头猪,自然是被咱耍得团团转。
约摸“逃”了半小时之后,树叶吹奏又突然响起,这次吹奏的是邓丽君的《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听到此曲,咱俩又迅速聚到一起,然后假装累的不行,被对方逼往河边,逼向那片空旷的沙滩。
对方哪知是计,还以为“围剿”生效了呢!看到我俩合二为一,便哇哇哇狂压过来,不一会,我俩便“逃”到了沙滩。
到了沙滩,除了下水,我们确实是无路可逃了。
就算下水,对面也是悬崖绝壁,你还能逃往哪儿去?何况,这段河道是个急滩,又宽又深,最深处高达数丈,最窄处也有十几丈,紫千红不会游泳,如何应对这样的境况?
好在,这儿是咱们学校的“游泳池”,我知道哪儿水深哪儿水浅,更知道哪儿有暗礁,哪儿有岩石。
我知道河中间有一块巨石,也知道应该从哪里过去。只要站到巨石上,脑袋就能够露出来,想露多少露多少,绝对不会被水淹没。于是,我一把拉起千红,“扑通”一声潜入水底,拼命地向巨石游去。
突然之间没了目标,一堆光头便分散开来,沿着河岸四处寻找。就在这时,油菜田里,荆棘丛中,突然冒出一帮人来,黑压压的一片,迅速将众光头分割开来,团团围住。
一开始是两三个围着一个,但很快就被一个个光头冲得七零八落。
虽然每个人都拿着木棒,那也仅仅是木棒,是临时从农家院子里抽出来的干柴,大多都是脆生生的松木,哪里比得上光头帮那一根根、削得光光滑滑的硬货。
光头们为了逃命,轮起棍子就左冲右突,咱们的武器不好,三棒两棒之后就只剩下一小截。对方再一棍子劈来,不得不往一边闪躲。于是,一个个漏网之鱼,又拼命地往田埂上冲。
谁知,还没冲到田埂,又一群黑压压的脑袋,又从油菜田中冒了出来。他们在下,咱们在上,武器再好,也经不起人多势众。不一会儿,这些漏网之鱼,又被堵到了沙滩。
这下,原先的两三个堵一个,瞬间便变成了五六个堵一个。
光头们还不服气,又继续左冲右突,没冲一次,又会增加三两个人。冲到最后,全校所有的男生几乎都压上来了。
站在水中的巨石上,咱俩看得真真切切。再牛逼的人,不管你再怎么能冲,最后都还得回到沙滩上。
肖张一看情况不对,便大声狂啸起来:
“兄弟们,动真家伙,先冲出去再说。”
于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便亮了起来。棍棒依旧横飞,但也只是打下一部分,大部分亡命之徒,还是冲出了包围圈。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爬上田埂,便突然哇哇大叫起来。
原来,埋伏在外围的女生,也迅速顶了上来。每个人手里,不是提着沙子,就是提着石子。只要一看到光头冒出,沙石就会纷纷飞起。
这镜头不由得让我想起,某部电影里的伏击战,手榴弹也是这般漫天飞舞。
看到铺天盖地的东西袭来,光头们不得不捂住眼睛。这么一捂,男生们又追了上来,分分钟又被围住,然后又是乱棍横飞。
又是沙子,又是石子,又是棍棒,这些光头哪消瘦得下?不到十分钟,统统失去了战斗力。一个个抱着脑袋,埋入沙堆,钻进荆棘,或者拱进石头缝里,生怕一根根棍子劈来,一不留神便没了脑袋。
眼看硝烟渐渐消散,我问千红:咱们现在怎么办?
她说别急,会有人来收拾残局的。
话音没落,警笛声响起,后面的事情,那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至此,光头帮全军覆没,校园从此再没有校霸,清净的让人好不习惯。
但管你习不习惯,地球还是照样转着。转着转着,中考来临,初三的大哥哥大姐姐们,纷纷离开了校园;再转着转着,我也成了大哥哥大姐姐。
在新学期的开学典礼上,郝校长再次做了一番热情洋溢的演讲。他说:
“非常荣幸,我能够调到小河中学来任职,我为我能够成为小河中学的一员而倍感骄傲。
在我即将到此任职的时候,有人劝我说,千万别去小河中学,小河中学哪里是个什么中学,几十年来,你看到有谁考出去过?那不过是个摆设而已,是个地痞流氓的集散地,是个谈情说爱的婚介所。
这样的话,大家信吗?”
“不信……不信……”
“是的,我也不信。两年来,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在这短短的两年里,我们实现了一个又一个零的突破,收获了一次又一次质的飞跃。今天,我们又获得了“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先进单位”的称号,我看谁还敢说,咱们这里是‘地痞流氓的集散地,是个谈情说爱的婚介所’?
所以,我有理由坚信,一年之后,我们照样能够打破,这个‘永远没人考出去’的魔咒。毕业班的同学们,大家有这个信心没有?”
“有……有……”
“很好,我坚决相信大家。在此,我预祝以农转非为代表的毕业班同学,一定能实现零的突破。”
——
唉,我这究竟是什么命啊?刚刚消停没多长时间,又被推上风口浪尖。如此如此,我只好更加玩命地学习。谁知,还没玩上两月,又出现了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