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逸。”顾凡看到了她,以一种冷静理智的口吻回复了她。明明是打招呼,却像个陈述句。
他们之间打招呼的方式,就是平淡的地叫对方名字吗?我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不爽之意。是我心重了吗?可我总觉得,这样显得他俩的关系特别对等,像是那种棋逢对手型的夫妇,还相敬如宾。
啊!不爽!不爽!不爽!
苏可逸只和顾凡打了招呼,却并没有叫我的名字,虽然看见了我。她的目光极其短暂地停留在了我这里一下,大概只有0.001秒,从表面上几乎看不出来,但我确实感到她瞟了我一下。
她继续和顾凡说起话来:“刚才的小测试,最后一道题你算出的是多少?”
刚才最后一节自习,被数学老师占用了,他利用这个时间进行了一次小测试。这次的题真的好难啊,我答得稀里糊涂的。不过难不难本身是个主观感受吧?水平高超,自然就会产生认为题目容易的顺滑心理体验。唉,没办法,技能点数不足啊。
“最后一道题?”顾凡回忆了一下,然后说:“啊,那个啊,好像是180。”
“我也是。”苏可逸的语气平静得像是飓风的中部地带。
他们俩这是在对答案吗?难怪苏可逸把我当成透明人忽略了。可是即使这样,也好过分啊,呜呜。明明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没有对答案的价值,就不打招呼了吗?我的头脑和身体,都仿若被冻结在银白的冰块里,只有寒气缭绕在冰块的周围,氤氲不息。
苏可逸问完最后一道题的答案,就紧接着问倒数第二道题的答案,然后就是倒数第三道题。她不断地往回推进,几乎把能问的都问了。而顾凡对于她问的每个问题,都耐心平和地做出了中肯的回答,脸上还挂着礼貌性的微笑。
哼,猥琐心机男这时候竟然装得挺像模像样的。苏可逸根本就不知道他龌龊的本性吧?衣冠禽兽,就是对他这个人最合适的写照!
哈哈。
对了,说起来,平时从来没有在这个公交站见到过苏可逸的,她今天怎么会在这里等公交呢?她今天临时有事吗?还是她们家搬家了呢?唉,算了,谁知道呢?人家的事情,还是不要深究为好。
他们在这里一直谈论着考试方面的话题,而我则在一旁默默站着,就这样过了很久。每逢一辆公交车停住,等车的同学就会流失很多,因而现在还站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这次36路是怎么回事?迟迟不来。我发现公交车总是喜欢这样,要是来就前后两辆黏在一起,要是不来就怎么都盼不来。它们虽然发车是有时间间隔的,可在实际的道路上行驶着,就会变得凌乱。
“林沐岑,走了。”
是顾凡的声音。
我回过神来,发现顾凡正微笑地看着我。我这才发现36路已经停泊了下来,许多人拥堵在公交车的前门那里,正力图挤上去。
“哦……”我应答着,随即跟在顾凡身后,走到了在前门等待上车的人群后面。
我回过头望了望,苏可逸还在公交站牌那里。她就在原地平稳地站立着,泰然自若,依然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她此时是悲是喜。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真的是既不悲也不喜,而是处于一种介于悲和喜之间的庸常而持久的状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