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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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跑啊,吴国的那些猴子打过来了,快逃吧!”有人惊恐的拿着行李逃跑着。

  “老爷,咱们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跑吧,吴国那些人正在发了疯一样攻打凉州,凉州城怕是守不住了,现在保住自家才是最要紧的啊。”也有妇人劝说自己的丈夫放弃自家的基业,保全自身。

  “可恨哪!该死的吴国贼子,杀我百姓,坏我河山!我已立志从军,杀敌卫国!”有不少的年轻人热血沸腾,嚷嚷着要从军报国。

  “打战了?哈哈哈,天赐良机!来啊,传我的命令,让手下的掌柜的立刻停止一切粮食布匹的买卖,所有店铺关门歇业,等熬上它几个月再说,到时候,咱们手上那些白花花的大米,可就都是金子啦,哈哈哈!”更有奸商想趁机大发国难财,狠狠的捞一笔。

  “喂!醒醒!醒醒啊!”

  “他怎么了?”

  “死了!好像是饿死的!”青峰正麻木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蝗虫已经吃光了所有吃的东西,所有人都是面黄肌瘦的,加之吴国进攻凉州,逃难的人们更是多不胜数,死人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怜悯与同情在此时根本一文不值。

  “来几个人把他抬出去找个远点的地方丢了,小心别招惹上瘟疫了。”有人呼唤道其他人一起去处理尸体,显然怕了尸体腐烂而滋生瘟疫。

  青峰瞥了一眼远处的小山沟,那里依稀可见几具新添的尸骸,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时候去花费大力气挖一个坑把尸体给埋了,只能这样随意的丢在山沟里草草了事,三三两两的几只野狗夹着尾巴晃晃悠悠的在山沟那徘徊着,寻找着那些可以让自己饱餐一顿的新鲜尸体,那些人或许都没有想到自己死后居然会成为一群畜生口里的食物,也许不止有野狗,还有老鼠什么的,但这又有谁会在意呢?

  “婆娘,快吃饼,咱们有饼吃了。”一处偏僻的角落,一个男人正捧着几张饼对着自己的妻子说道。

  “建良,你哪来的饼?咱们的吃的早就吃没了,你上哪弄来的吃的。”女人虚弱的睁开眼睛看了男人一眼说道。

  “你别管啦,快吃吧。”男人眼神闪烁,有些不敢直视女人的眼睛,只得催促着女人赶紧吃东西。

  “不对,建良,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女人看着自己男人奇怪的样子,就知道男人肯定有事瞒着自己,自家男人就算在怎么精明,又怎么能瞒过自己这个枕边人呢。

  “小宝呢?小宝上哪去了?”女人可怕的直觉在此时显露无疑。

  男人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脸色一白,神情慌乱的糊弄说道:“小宝,小宝他出去玩了,一会他就回来了,你还是快吃东西吧。”

  女人看着男人的反应,顿时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没由来的心中一疼。

  “小宝,小宝......”女人大声的喊了自己的孩子几声。

  “你还是别喊了,快把东西吃了吧。”男人再也无法强装淡定了,脸色都为之一变。

  “你给我让开!”女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男人,走了出去。

  不远的另一个地方,一群人正围着一口锅打着转转,狂吞着口水。

  “真香啊,快点熟吧,我可等不急了。”

  “是啊,可真香啊,我待会可要多喝两口汤......”锅里翻滚着白花花的浪花,扑腾着诱人的肉香。

  冥冥之中仿佛有个声音在指引着女人往一个方向走去。

  “小宝,小宝,你在哪啊,听到了就答应一声娘......”女人一路走着却始终挥散不去心中的压抑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母子连心吧,女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群正在煮肉吃的人那里。

  “各位大哥,你们看见我家孩子吗,穿着一个小红袄,戴着虎头帽......”女人对着一群人问道。

  “你家孩子,没看到,没看到,你去别的地方找找吧。”众人见女子来寻自己的孩子皆是脸色一变,慌忙说道。

  “我,既然这样,那好吧,我去别处找找......”女人欲言又止,无奈只得告辞了。

  “小宝,你到底在哪啊?”女子心里默念着,想要继续寻找孩子,身体却涌出阵阵虚弱感。女子感觉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地,歪歪斜斜的看见前方的草丛里,自家孩子的鞋子帽子就在那儿!

  “小宝!”女子一阵兴奋,以为孩子就在那,可是当自己走进一看,草丛下只有自己孩子的衣物,而孩子却不见踪影。

  此时空中飘过阵阵肉香,正巧被女子闻见了,女子顿时脑袋一激灵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女子发出如同杜鹃啼血般一声哀鸣,疯了一般朝着刚才那群人的方向跑去。

  “你们这群畜生!还我孩子!”女子声嘶力竭的向那群人扑了过去,死命的抓着一个人扭打着。

  女子仔细往锅里一看,那锅里翻腾着的正是自己孩子白花花的小手。“小宝!你们这群畜生啊!我的小宝!”女子放开自己厮打的人,伸出手就要去把锅里的孩子尸体给捞出来。

  “给我滚开!”人群中有人拦住女子,一把将她推开,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肉怎么可能再让女子给糟蹋了。

  “这孩子是你男人卖给我的!”那男人一把推开女子之后,对着女子说了一个残忍无比的事实,“我用了大饼从你男人手里换来的,凭什么给你?”

  “婆娘!”后方,女子的丈夫也是紧赶慢赶的来了,怀里还揣着几张饼。

  “正好你来了,自己去跟你婆娘说!别来烦我!”那男人见女子丈夫来了,便要他自己去解释。

  “婆娘,咱们回去吧。”男人看了自己女人一眼,低着眼睛说道。

  “回去?你居然叫我回去!建良!那可是小宝,你的亲骨肉啊!”女子听见丈夫居然叫自己回去,直接暴走了,对着丈夫又撕又咬,劈头盖脸的骂道。

  “孩子没了,咱们可以再生过,你还是跟我走吧,别给我惹麻烦了。”男子接着说道。

  “再生一个?生出来让你给卖了,给别人吃了吗?”女子一句反问,让丈夫哑口无言。

  男子一阵脸红,又羞又恼的拉着女人就要走,却没想到一向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女子,反手一甩,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小宝,你爹不要你了,娘要你,你是从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不能让你被人给吃了。”女子没有管自己的丈夫,而是愣愣的自言自语道。

  “你怎么就不知道我的苦心呢!”男子见劝不动女子,也是有些气恼的指着远处说到,“你自己看看那边的尸体,这几天死了多少人,这蝗灾还不知道要闹多久,最近又听说吴国打凉州了,我们带着小宝根本活不下去,强行带着他,就连我们都得活活饿死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女人冷冷的看着自己唾沫横飞的丈夫,眼神无比的仇恨与冷漠,“你这个懦夫,死算什么?老天爷要收了我的命,只管拿去就是了,多少人都死了,我又算什么呢?可你呢?用自己儿子的命换自己的,这事,至少我做娘的做不出来,你还配做一个人,做一个父亲吗?你就好好的吃着你的饼,接着苟且偷生去吧,哈哈哈......”

  “还我小宝!”女子一声大叫,冲到那口煮着自己儿子的锅前,就要伸手去捞孩子的尸骨。

  “你给我滚!”众人也是没想到女子会突然去抢锅里的孩子,亏得方才那个男子眼疾手快,抬起一脚将女子一脚踹飞,骂道:“别坏了我的肉!”

  女子单薄的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一头撞在额地上突起的石头上,不再动弹。只见女子手里抓着一个白花花的东西,那正是孩子的小手。

  “婆娘!”女子的丈夫也是被吓的不轻,一声惊叫道,慌忙扑过去看看女子怎么样了。

  “死了!混蛋,我和你拼了!“男子抱着妻子的尸体,眼睛一红,便要冲上去拼命。

  ”你别搞错了!是她自己要撞上来的,不是我!孩子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卖给我的!“那男人丝毫不惧,显得有恃无恐,”你再来闹,小心我连你一起杀了!“

  男子顿时心中一冷,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不再冲动的嚷嚷着要拼命。

  ”婆娘,小宝......“男子看着怀里的妻儿,放声痛哭,”是我错了啊!我对不起你们!“

  ”走走走,咱们换个地方吃肉去。“那男人抱起锅子,招呼着其它人,去到别处安心享用美滋滋的肉去了。

  男子哭了许久,有些茫然的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

  ”也许,我该下去陪陪他们娘俩了......“男子低喃了一声,拖着步子,一步一步往树林里走去,来到一棵树下,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挂了上去,”小宝,爹对不起你,爹这就来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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