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超和沐水心回房的一路上,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而沐水心也知道此时说任何安慰的话,也只是在他的伤口撒盐罢了。所以她极为聪明地只是握住刘启超的手,默默地陪他走完这条路,心里也在暗自祈祷,希望这辈子能陪他走完。
“让我一个人静静吧!”刘启超面容有些疲倦地说道。
沐水心贴心地帮他把衣衫整理好,微微一笑:“好好休息,别多想。”
刘启超推门进房,然后便用掌风将门关上,自己纵身跃到床上,衣服也不脱,就拉过一条锦被搭在身上,默默地望着床顶发呆。
本来皆大欢喜的局面,如今却变成了现在的情况,许古杰虽说施法将自己体内的旧伤控制住了,但已经没办法拼死一战了。否则便会旧伤复发,危及性命。这样一来很多以命搏命的打法就无法施展,间接地导致他的实力下降。
不过令他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刘启超试图让许古杰帮忙解决眼睛上的锁天咒。可许古杰的回答,却让他进一步震惊了。
“这个封咒,我也无法解开。”许古杰在检查了刘启超脸上的封咒之后,无奈地应道。
刘启超当时就震惊了,开平书院的山长许慕仁也是这么说,难不成自己的青煞灵眼真的就一辈子无法寸进了么?吴老道生前说过,青煞灵眼乃是青煞镇顶相的核心所在,若是前者无法提升,那么青煞镇顶相的各种好处就与你无缘了。
许古杰捻着长髯道:“这道锁天咒怎么说呢?非蛮力所能强破之,除非早已不见踪迹的术圣,强行抹去法咒,否则恐怕就算是我们兄弟联手,也很难安全破去。”
“安全破去?那是什么意思。”刘启超当时迷惑地问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想必你也求教过很多术道高手吧?”
刘启超老实地点点头。
许古杰笑道:“到了混元境,术士体内的灵力全部凝聚为一体,可以随时瞬间调动全身的灵力,而不用像阴阳天时需要酝酿片刻。在这个境界的术士,确实可以强行破去你脸上的锁天咒。只是这种封印法咒不同其他,若是被强行破去,恐怕你的右眼,甚至连你的青煞镇顶相都没办法保留啊!”
刘启超当时沉默了片刻,这种话他不是没有听过,许慕仁、申乾近都曾说过类似的话,可当一个混元境的顶尖高手也亲口告诉他时,那种感觉,无疑是神医给病人下了病危通知书。
“不过,我倒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许古杰似乎是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
刘启超一脸茫然地反问道:“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什么?”
“呃,锁天咒我以前也见过不少,可如此繁琐精密的法咒,却是第一次见到。下咒之人似乎对你极为用心。”
“极为用心?”刘启超眉毛一挑,不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呃,怎么说呢。对方似乎并不是想要立刻取你性命,当然锁天咒本身并无杀伤力,无法置人于死地。不过这个给你下咒的人,却格外的用心,他设咒的手法应该是锁天咒最高阶的应用。”
许古杰面色凝重地解释道:“实际上锁天咒在术道还有另一个用法,曾经术道上曾经出现一个狂人,他以厮杀为乐。整日与术道高手拼杀,久而久之人人皆退避三舍。为了不让别人被自己直接秒杀,也为了能和更强的对手交战,他请高人给自己的右眼下了锁天咒,将大部分灵力封印。唯有生死之际才会自动破解。”
“锁天咒在这种情况下,会不断吸收宿主外溢的灵力,积蓄起来,直到封印破解时全部爆发。宿主被封印的越久,积蓄的灵力就越多,破解之时得到了灵力就越多。而且它所吸收的灵力,完全是你平素流矢或者战斗时外溢的灵力,不会伤害宿主的身体。”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么?”刘启超好奇地问道。
许古杰见他还当局者迷,轻叹一声:“给你下咒的人,似乎是在豢养凶兽的幼崽一样,在暗暗地等待着你的成长。虽然我不知道他需要的究竟是什么,不过从他给下的锁天咒来看,他似乎在你身上倾注了不少的心血!”
刘启超顿时想起了自己的便宜师兄,荒弑道人王周坤,那个心狠手辣,又城府极深的诡异男子。同样拥有天赐之相,同样是碧溪传人,对方的修为却远胜于自己,可他为什么要花大力气,在自己的身上下了最高级别的锁天咒呢?
为了玩弄自己?不大可能,尽管王周坤手段残忍卑劣,可他每次行动都带着极强的目的性。看似疯狂和凶狠的举动下,必然是对利益和目的的达成获得。他从不做无意义的事,可给自己设下锁天咒,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为了防止自己超越他,进而寻仇?也不对,且不说王周坤已经功至化境,自己能不能短时间赶上。除了天苍山脉那次,双方并没有任何怨恨甚至一丝交集。
难道是为了碧溪一脉的秘库?
正当刘启超胡思乱想之际,许古杰轻声告诉他:“我可以施法帮你在锁天咒上,再加上一层法咒,这样一旦锁天咒破解,所有积蓄的灵力便会一丝不漏的被你给吸收了。”
“真的么?多谢了……”
“不过这对于你来说,或许是一个机遇。”许古杰忽然露出一丝古怪神秘的笑容。
“什么意思?”
许古杰捻着长髯解释道:“若是你真的遇到什么致命的危机,那时你体内的九龙凤清丹便会发生功效,令你的身躯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而那时锁天咒也会因为你命悬于生死之际,而彻底化解,那时积蓄了不知多少的灵力便会瞬间涌出,顺着我布下的法咒,进入你体内的经脉之内。到时候两大机遇同时出现,你的修为恐怕会发生质的跳跃,说不定直接跳到阴阳天也未可知啊!”
刘启超回忆到这里,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谁也不知道他的内心现在在想什么。在下一个翻身之后,刘启超面朝内侧身躺着,过了许久屋内便响起了他轻轻的鼾声。
在岭南治所升龙府,刘启超和沐水心盘桓数日之后,最终还是决定离去,回堂口交接任务。尽管许古杰、许古强两兄弟苦苦挽留,他俩还是婉拒了对方,乘着马车北上定州。许古杰他们往马车塞了大包小包的礼物,几乎让两人没有落脚的地方,车队后面更是紧紧跟着十辆大车,载满了送与饿鬼堂和他俩的货物。为了防止两人伤势未愈,无法动手,在考虑安全的事情下,又安排了两队两百名护院,一路护送他们回定州。
还好一路并无什么凶险,刘启超和沐水心安全回到定州。刚到了堂口,就看到堂主申乾近和几个执事,满脸喜色地早已等候多年。申乾近见到刘启超,二话不说一个熊抱,勒得他差点没喘上气来。
“堂主,堂主!快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刘启超脸色有些发青地嘶吼道。
申乾近大笑着一手勒着他的脖子,一手拍着刘启超的后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小子,好小子,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让我失望。哈哈哈哈,好!好!好!这下我们饿鬼堂终于可以升品了,我看哪个瘪犊子还敢来嘲笑我们饿鬼堂!走!走!走!兄弟们,大摆宴席,为咱们的英雄庆功!”
酒宴早已备下,心情郁闷的刘启超没有拒绝堂主申乾近的好意,一向不喜饮酒的他痛痛快快地放飞了自己,一直喝到断片,被几个饿鬼堂的弟子搀扶回房内。而沐水心则借口旅途劳累需要休息,早早离开宴席,回到自己的房中。
可等到那几名饿鬼堂弟子将刘启超搀扶到床上,替他除去鞋袜衣衫,服侍他盖被就寝之后。他们便熄灭蜡烛,悄悄退出房中,小心关上了房门。半盏茶之后,原本酒气冲天,鼾声大作的刘启超,却忽然睁开双眼,瞳孔里没有一丝醉意。他掀开身上的锦被,也不穿上外套,只着小衣软鞋,坐在桌前倒了一杯热茶,默默地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吱呀……”伴随着一阵微不可闻的声响,房门被人轻轻地打开了。
“你来了?”刘启超头也没抬,只是呆呆地看着手头的茶杯,杯中的茶水散发着淡淡的热气,将他的面容也大半遮蔽于内,看不清具体的表情。
来人赫然是刚才还在堂口狂呼滥饮的饿鬼堂堂主申乾近,此时的他面色凝重,眉头紧皱,和之前得意忘形的模样,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刚才在宴席上,正喝得入港的刘启超,忽然觉得手头一紧,一个不大的纸条便被塞了进来。刘启超借口上厕所,打开一看,却是申乾近的笔迹,让宴席结束之后在房内等他。现在他的人终于来了。
“是啊,本来你们干的不错,饿鬼堂终于得以升品,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没想到,老话说的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现在祸事来了。”
“什么祸事,能让堂主如今慎重,以至于要半夜相见?”刘启超大惑不解地问道。
申乾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翟得钧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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