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两个毛头小子还不束手就擒?非得吃一番苦头么!”姚卒握着鬼旗,一脸的志得意满,他早已确信万尸妖藤足以拿下这两个道行不低的小子。
面对遮天蔽日的墨色尸气,刘启超也有些动容,他五指握紧了刀柄,不断无意识地敲击。而陈昼锦则是连吞几颗丹丸,似乎想要直接冲杀出去。他嘴唇不停地蠕动,在和刘启超秘密进行着传音。
姚卒见大势已定,也索性依靠在鬼旗上,饶有兴致地以猫戏老鼠的神情,望着被墨色尸气重重包围的两人,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
正在这时,一个姚家弟子忽然跌跌撞撞地从远处跑来,面色惊慌地靠近姚卒。陈天幽出现时已经将姚卒布置在谢家别院的大部分精锐斩杀殆尽,可还有一批高手侥幸存活。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姚卒厉声训斥道。
那名姚家弟子凑到他耳边,低声念叨了几句。
“什么!有一批黑衣高手正在攻打外院?”姚卒满脸的不可置信,要知道这谢家别院在竹县,早就是修罗地狱一般的存在,附近数里地都没人敢靠近,现在居然有大批高手在攻打?姚卒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倏然阴沉下来。
“嗯,这是什么声音?”修为甚高的姚卒忽然两耳微颤,仿佛听到了一丝异响。
“嗖……嗖……嗖……”无数羽箭破空而下,瞬间将那名报信的姚家弟子射成了刺猬,而姚卒也是大惊之下挥舞鬼旗,将流矢一一弹飞。待到一轮齐射之后,姚卒周身十几丈内,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箭矢,仿佛他立于荆棘丛中。
术士不过是有点本事的凡人罢了,除非能达到力证混元,破碎成圣的地步,否则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多半也只有死路一条。饶是姚卒左右格挡,防守得密不透风,手臂和大腿仍然中了一箭,疼得他龇牙咧嘴。
处于墨色尸气围困下的刘启超和陈昼锦倒是没有受到箭雨的洗礼,即使有一部分流矢射向他们的方向,也被剧毒的尸气给腐蚀殆尽,根本伤不到他们。
刘启超还在纳闷,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远处已经爆发出一阵厮杀和怒吼声,看得他莫名其妙。而陈昼锦似乎想到了什么,凑到他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后者一脸不可置信。
姚卒已经能看到大批黑衣死士出现在内院的大门附近,残存的姚家弟子已经呈现疲态和劣势,原本陈天幽杀神般的降临,就让他们吓破了胆,现在又冒出来如此多的人马,就算他们想要抵抗,也是有心无力。
“偏偏在这个时候!”姚卒钢牙紧咬,他握着鬼旗的手发出“咯咯”的脆响,脸颊的肌肉突突跳动,额前颈上更是青筋绽起。
“大人,我们抵抗不住了,还望大人调动万尸妖藤和尸气杀敌啊!若是内院沦陷,咱们谁都脱不了干系,肯定会被家主大人给杀了的!”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哭喊着哀求道。
姚卒望了一眼被困于墨色尸气中的刘陈二人,在转头朝着即将失守的内院大门看去,他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去,给我死守大门,绝对不能让那帮贼子冲进来!我立刻调动……”
不等姚卒说完,姚家管事已经小跑着溜回前线,参入到厮杀之中。姚卒喃喃自语道:“你们还真是运气不错啊!”
刘启超很快便感受到周围的墨色尸气在不断地消减,尽管看上去仍然密不透风,可他能够感觉到尸气在被转移。
“一定和刚才的厮杀有关!”刘启超心中暗道,他不动声色地传音给陈昼锦:“现在尸气渐渐转移了,咱们待会儿趁机朝尸气最薄弱的地方突围,现在姚家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解,接下来就是回开平书院准备下一步行动了。”
陈昼锦望着远处的火光和厮杀,蹙额道:“可是我们一走,姚卒肯定会将这里放弃,把一切证据转移,到时候我们如何拿到妖鬼?”
“这件事涉及到京西姚家,已经不是我们几个人能够染指的了,我们必须寻找帮手!”刘启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尸气的变化,抽空回应道。
陈昼锦眉头一皱,低声道:“你是说要去联合那位学正范洞正?”
“没错,据我所知,这位范学正在开平书院和现任山长是同一派系的,他们都对把持着书院大权的姚家有些不满,以前是姚家势大,他们投鼠忌器,所以一直没有直接动手。现在姚家大批精锐出走,下落不明,他们估计早已在暗中筹算,准备逐步铲除他们的影响和势力。”
刘启超没少收集关于开平书院各大首领的情报,姚家和山长的斗争早就是术道皆知的事情,自然不用深查便知。
“而且范洞正本人还是浩然宗的宗主,当年浩然宗和正气门原本是一家,据说就是因为有姚家在背后挑拨离间,才导致其分裂为两派,老死不相往来。不论于公于私,范洞正和姚家都是死对头,找他合作,我们才有完成此次任务的胜算!”
陈昼锦一直打开着天眼,观察着尸气的变化,他这时忽然低吼一声:“就在那里,走!”
刘启超和陈昼锦同时猛蹬地面,双掌齐挥,带着猎猎掌风轰向那一处最为薄弱的方向,浓郁的尸气瞬间被冲开一个一人多大的空隙。也是姚卒不断调动尸气前往支援前线,否则刘启超和陈昼锦没有这么容易得逞。两人依次钻出尸气空隙,连连挥掌将重重尸气洞开,仿佛一台冲锋的战车,疯狂地撕裂着敌方的包围。
姚卒倒是想要拦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可是前来攻打谢家别院的黑衣死士里,竟也有真正的高手,他将姚卒死死纠缠住,不让其有任何松懈分神的机会。
“你到底是何人,居然敢来找我们姚家的晦气,难道想要在京畿西道被追杀到死嘛!”姚卒双眼赤红,厉声喝道。
黑衣高手冷冷笑道:“若是三十年前的姚家,老夫还有些忌惮,可现在的姚家不过是精锐尽去的空架子罢了,居然还敢大放厥词,真是不知‘死’字如何写!现在京畿西道哪个宗派不在惦记着咬一块姚家的肥肉,老夫不过是打头阵的罢了!”
“哼!你们休要小觑了我姚家的底蕴,俗话说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姚家岂是阿猫阿狗能动的?也不怕崩了你们的牙!告诉你们,待我姚家精锐回归,你们是怎么吃下去的,就还会怎么吐出来!”姚卒冷哼着放话道。
黑衣高手微微一愣,旋即嘲讽道:“回归?你们的大长老姚崇圣失踪已经十多年了吧,那批精锐弟子总不能是待在深山老林里修炼吧?这十几年来,他们音讯全无,只怕你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的下落,居然还妄想他们回归,也不知道他们死在了什么地方!”
姚卒一时语塞,不由得恼羞成怒,手头鬼旗挥舞,无数黑气缭绕,冤魂恶鬼前仆后继地自旗面涌出,嘶吼着杀向一众黑衣人。而自腐尸池里溢出的墨色尸气,也调转方向,铺天盖地地涌现大门的方向。姚家在此驻守的弟子,大多是从小浸泡在尸毒之中,对于腐尸气已经免疫了。而那些黑衣人,有的不小心吸入了一口,当即两眼暴突,七窍流血而死,胸腹凹陷,仿佛内脏也被腐蚀殆尽。
“哼,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黑衣高手见手下纷纷倒下,开口低声吟诵着儒门经义,那些古文字自他口中念出,竟化作有形无质的金色字体,飘浮在众黑衣高手面前。那些疯狂嘶吼的冤魂恶鬼,以及剧毒腥臭的墨色尸气,都被那单薄的文字所阻隔,不能有所寸进。
“儒修?你是儒门弟子!”姚卒面色大骇,他立刻想到了什么,失声吼道:“你们居然敢对我姚家对手,不怕两败俱伤嘛!”
黑衣高手也不应答,继续诵念着儒门经典,而他身后的几个与他修为相近的高手,也齐齐向前一步,体内的浩然正气升腾而起,将姚卒豢养的冤魂恶鬼以及墨色尸气给生生逼退,甚至有反攻倒逼的趋势。
姚卒也是打得心头火起,先是被陈天幽杀死大半手下,现在又被儒门高手救走了两个必擒的小辈,泥人尚有三分火性,更何况一向嚣张跋扈惯了的姚卒。他当即要割开手腕,取体内精血,做最后死命一搏。
谁料异变再起,一阵狼嚎忽然自远处响起,惊得交战的双方皆是一滞。没多久一面白底黑边的狼头大纛,在明亮月光的映衬下,出现在谢家别院不远处,
“天狼帝国皇室的白底黑边狼皇纛!”黑衣高手看得瞳孔一缩,他没想到在这远离边境的小小竹县,居然会出现天狼帝国皇室子孙才配使用的狼皇纛。究竟是敌是友?黑衣高手不敢赌,但凡天狼皇室出没,身边必有高手跟随,黑衣首领见刘启超和陈昼锦已经安全撤离,任务已经完成,不必再多生事端,当即一声长啸,带着手下依次撤离战圈,远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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