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寒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便听到了仓库的外面传来的一阵急切的枪声,如今他对花机枪的声音也听得出来,只是对于鬼子的三八式步枪和自己人这边的中正式步枪开枪时所发出来的声音区别,还是分不太清楚。
隔着一堵墙,虽然看不清外面所发生的事情,林惊寒也能够猜到一二,只要是花机枪的声音响起来,那么也就代表了萧凌虎还安全着。曾有一段时间,他听到了鬼子王八盒子的开枪声,那种手机就算是扳到连射的状态下,所打出来的声音也与众不同,显得短猝急切,好像是坟地里放的那种小鞭一般。
在王八盒子打响的时候,林惊寒曾有一段时间里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虽然那段时间短得几乎是一瞬之间,但是他却觉得异常得漫长。
直到花机枪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之时,林惊寒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刚刚还悬起来的心也一下子落了地。
他觉得自己不能一直躲在这个烟暗的仓库里,外面的人打得热火朝天,而他却一无所获,连一个鬼子也没有打死,这让十分好胜的他都觉得有些丢人了!
努力地使自己镇定下来,感觉到身体还有些痛,那是刚才他从窗户上掉落下来的时候,擦到了汽油桶上蹭破了皮,是一种火辣辣的感觉。他想,这也幸亏是他支住了腿,只是皮肉伤,不然,要把腰硌了,以那股力道,只怕很难再站起身来了。
摸着烟又回到了仓库的门口,便听到了第一声手榴弹爆炸的声音,这令他吓了一跳,马上判断出声音的出处,心下里还有些放心,那正是鬼子阵地的方向。
他敏捷地出了仓库的门,向着鬼子轻机枪阵地的方向看去,只见到刚才稍熄的火舌又喷射了起来,他也想要向那边开火,以掩护大樟树后三个被敌人困住的同伴。只是在鬼子火舌的微光中,他这才发现此时的鬼子阵地已经有所改变,那些沙袋转了一个方向,原来有缺口的东面和东北面都被保护了,他想要向第一次的时候,萧凌虎那么轻易的打到鬼子机枪手,是根本不可能的。
也说法在这时,第二枚手雷炸响了起来,那声音几乎震破了他的耳膜,但是他还是很敏捷的贴着大门边上的墙,向着西方缓缓移动,试图在鬼子没有注意的时候,转移到他们的身后去。
他却没有想到,他此时的移动却也是最致命的,如果鬼子发现了他,只要是调动枪口向他这边扫上一梭子,那么他根本连躲都无法躲过。
也便在这个时候,他又听到了熟悉的步枪枪击的声音,这一回他好像明白了中正式步枪与鬼子三八式步枪射击时所产生的声音的不同。
三八式步枪的声音尖啸刺耳,好像是在快速地在喊“不及格!”;而中正式步枪的射击就要干净粗壮得多了,只是听得多了,又变成了“怕吧?怕吧?”这应该是在反问着敌人吧!
“码头上还有我们的人!”林惊寒准确地作出了判断来。
而此时,沙袋阵地上的鬼子好像是疯了一样,先是向着大樟树的方向上狂扫了一番,然后又调转枪口向码头方向上狂扫了一番。林惊寒还以为接下来,这个鬼子一定会发现自己,朝他这边扫射。只是此时他已经贴身在了大门和西墙的中间,距离两边都有近十步远,正躲无所躲。
林惊寒狠狠地咬了咬牙,作出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将自己手里的花机枪端起来,朝向鬼子阵地的方向,只要那个鬼子胆敢当先地站起身来,那么他就会在第一时间里开枪。
令林惊寒无法相信的是,那个打出两阵机枪子弹的鬼子,竟然没有再现北面扫射,而是抱着枪跃出了沙袋工事,往西北方向上东大名路而去。
根本容不得林惊寒多作思索,本来枪口就对着那个敌人,便随着鬼子的人影晃动,扣下了扳机。
花机枪的声音蓦然间便响了起来,在那个跳出阵地的鬼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便尽数得打到了他的身上,将他软弱的血肉之躯,打成了一串串的筛洞。
那个鬼子只发出一声短暂的惨叫声,便倒了下去,怀抱里的机枪也“嗵”的一声翻落到了地上。
林惊寒嘴里却是喘着粗气,忽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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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原有些后悔,他不应该太轻敌了,总以为这些支那人是不堪一击的,今天晚上看来,他们是最到了支那人的突袭队,而且这些突击队员一个个的身手都没得说的,尤其是那个手里抱着花机枪、扮成日军少校样子的汉子,刚一出现便打死了他手下的两个机枪手,如今听到码头上还时不时传过来的一声声枪响和爆炸声,令他都有些不寒而栗。
就在刚才,他正与那个支那人的对手狭路相逢,若不是他反应快速,肯定已经当先地被那个家伙打死在地上了。
本来,他和野田分了工,各带一人绕过仓库的后墙,由他去往东墙解决躲在大樟树之后的几个人,由野田翻进仓库里,潜入暗杀。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刚刚从后墙处现身,就被支那人发现了,他们竟然已经躲在了仓库里,而且还有人守着窗口以防敌人从后面绕过去。
那个从仓库冒头的支那人当先地开了枪,这令他们还没有看清楚情况,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么近的距离内,那个支那人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打中,四个人都觉得那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也顾不得那在意为什么那个支那的枪手会这么笨!
当然,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林惊寒那时是卡在了窗户里,使得手中的花机枪根本无法改变方向,只是在吓唬他们。
既然仓库里已经有了支那人存在,那么他们再从窗户爬进仓库里,那才叫作去送死呢!
所以,柏原当即和野田变更了计划,四个人一起转到仓库的东墙去。
可是,谁又能料得,这些狡猾的支那人,还会在仓库的房顶上布置人手,害得他们吃了一颗手榴弹,而且当场被炸死了一个人!
那枚手榴弹丢下来的时候,还冒着呛人的烟,那是硫磺的味道,柏原和野田都反应灵敏,柏原当先地卧倒,而野田更是一个滚,滚出了老远,正是往码头办公楼的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