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马超筹谋践位之时,曹丕已领众文武抵达合肥,先令户部尚书刘馥遣员安置迁移百姓,继而召集贾诩、荀攸、陈群等商议谋取江东之计,乃当先出言道:“依先时议定,想必信使早已赶至建业,然孙权却并未回书,许是看破此计,孤甚忧之,未知诸公可有应对之策?”
众人见问,皆目视贾诩,但见其缓步出列,微笑道:“此计只为挑拨孙氏兄弟不睦,大王信使但能入得建业,即可获全功也,至于孙权是否回书,实无关紧要。待吴质说服张温后,江东四郡或唾手可得矣!大王宽心便是!”
曹丕微微颔首,忽皱眉道:“孤闻张温年幼,恐负所托,当另寻别计图之!”
贾诩见说,躬身道:“大王,自孙策征伐荆州,孙权独领江东以来,已历十载!初时,孙权并未能服众,幸得吴郡张氏鼎力相助,江东四郡方得安定;因张氏出自留侯余脉,汉室又素有衣冠子弟皆为州郡掾属之惯例,故张氏愈发得势,非但吴郡、丹阳尽在掌中,便是庐江、豫章亦有其族人身居高位。试想,若孙策还吴,其等仍能恣意江东否?眼下孙策大军将至,料孙权绝非对手,张氏必定别寻出路,然除却大王,何人能护佑其族?鉴于此,诩以为,张温必能成事!”
曹丕闻之,稍作思忖,沉吟道:“张氏所虑者,乃孙策强令推行新政,然若孤取江东,亦必推行之,其等又岂能相助?”
贾诩见问,捋须道:“大王虽亦行三省六部之制,但却未如马超、孙策般取缔封地食邑,故只需加张温显爵,并许其一县之地,则必可得张氏举族拥护!”
曹丕然之,即转首顾谓桓阶道:“伯绪处可有建业信报?”
桓阶见问出列,拱手道:“只闻报说孙策已行至柴桑,不知为何竟驻兵不前,却未有建业探报送至,还请大王恕罪!”
曹丕闻言皱眉,暗忖道:“许是孙策探知我军已至合肥,并遣使致书其弟孙权,故不敢逼之过甚耳!”思及此,遂问荀攸道:“文远大军现在何处?”
荀攸拱手答道:“眼下张将军已引李典、郭淮、戴陵三将统精锐大军五万,赶至居巢,不日可达历阳,只等张温调大船接应,即可登陆当涂县,继而直取建业!臧将军则率部出屯舒县,以窥庐江,顺带牵制孙策大军!”
曹丕闻之,虽稍觉放心,却不免暗祷吴质能尽快说服张温。。。
建业,张府内,书房之中,家主张允眉心深锁,顾谓堂下众子侄道:“人报魏王近臣吴质请见,未知你等是何主意?”
堂下张温应声拱手道:“父亲,我张氏得以枝繁叶茂,只因江东四郡并未改制之故,然眼下吴王已兵至柴桑,若其重返江东,必行新政,加之其人寡恩嗜杀,我张氏恐有灭族之危也!鉴于此,须说服孙仲谋起兵相抗,然其人虽聪敏善谋,但论两军征战,却绝非其兄对手!故为今之计,不如暗结魏王,助其谋取江东!如此一来,我张氏方可长盛不衰!”
话音刚落,便闻其弟张袛抗声道:“不然!眼见魏王、吴王皆欲行马超之政,乃一丘之貉也!以弟之见,当倾尽全力,助孙权割据江东!”
张温闻言,摇头道:“非也!魏王虽亦行三省六部之制,但并未明令削除各勋贵之封地食邑;加之其战败中原,眼下已无存身之地,若我族依附之,助其全取江东,则必得大功,获封县侯乃轻而易举之事!届时,便令宗族子弟尽皆辞官,回封地潜心就学,同时集聚家资,待马孟起挥兵江南之时,再行今日之举!如此固然封地尽失,但马超用人唯才,我族子弟必尽皆得官,假以时日,便是得入中枢亦未可知也!此即为马超治下士族所行之韬晦之计也!”
张允闻说大喜,即起身欲亲迎吴质。
张温见此,急止之,拱手道:“父亲勿急,待孩儿先往见孙权,探明情势后,再迎吴质不迟!”
张允然其言,遂令幼子张白将吴质请往客房稍歇。。。
郡守府内,孙权正于堂下来回踱步,焦躁不已,其叔孙静面色平静,端坐不语,余者孙瑜等诸弟皆垂首静立。
良久后,孙权仍不知如何是好,遂长叹一声,问计其叔。
孙静略作斟酌,沉吟道:“曹丕公然下书,其意欲离间你兄弟之情也!眼下伯符果然起疑,竟驻兵柴桑,其诡谋已得逞矣!即便仲谋前往柴桑请见,恐伯符亦难已尽信,然若不往,则必起兵祸,实进退两难也!为今之计,仲谋可往老夫人处哭诉,或可令伯符疑心尽去也未定!”
孙权闻言大喜,拱手谓孙静道:“叔父不言,吾几忘却!”言毕,抬脚直奔内院,请见其母。
比及张温赶至,闻知孙权已入内院,遂明其意,乃暗自冷笑一声,自回府面见吴质去了。。。
却说孙策接报,闻知曹丕已至合肥,却遣使致书孙权,请暂借庐江屯驻,顿时疑心大起,遂令大军止步柴桑立营,却召集众文武商议应对之策。
张昭、鲁肃等深知此乃曹丕之计,然自古兄弟间为利反目者比比皆是,其等又安敢担保孙权必无异心?是故,尽皆缄口不语。
孙策见此,大怒!乃喝令太史慈速领精兵五千,前往建业拘拿孙权!
鲁肃急止之,进言道:“曹丕蓄意离间,大王不可不察!”
孙策闻言,戟指道:“孤岂不知耶?!然仲谋亦非土木偶人,却为何不来柴桑请见服罪?!”
鲁肃闻之,当即下拜道:“肃敢请大王换位思之!”言毕,顿首。
孙策见说一怔,细思之下,顿时恍然,乃令其起身,谓之道:“孤失于计较也,望子敬勿怪!未知子敬可有良策?”
鲁肃连道不敢,拱手道:“二公子素来聪敏,虽被蒙蔽一时,但想必已看破此计,此时或亦如大王般进退两难也!是故,大王可修书一封,肃愿即刻动身,前往建业面见二公子,就陈清利害,劝其亲至柴桑,迎候大王!”
孙策闻说,略作斟酌,允之,方欲提笔时,忽见张昭出列,进言道:“且慢!想大王与二公子乃一母同胞,即便见疑,却不至于相互戕害,想必二公子亦明此理,然其并未来迎者,或因所部掣肘耳!鉴于此,若子敬孤身前往建业,恐为其等阴害!届时,大王除却动兵,再无缓和之余地也!是故,不如叙写家书,明言前因后果,再遣人送往太夫人处,请其规劝二公子!如此,则曹丕之计不攻自破矣!”
众人闻说,纷纷颔首称善。
孙策从其言,俱书毕,即遣亲军飞送建业,继而切齿道:“曹丕亡奔淮南,不思图谋中原,反施诡计害孤,令孤陷于骑虎难下之境地,着实可恨!待孤重返江东后,定起大兵伐之,否则难消孤心头之恨!”
鲁肃闻之,劝道:“曹丕只余残兵败将,大王破之易耳!然曹丕若灭,马超必然旬日即至!且司马仲达现屯兵荆北,所部精锐十余万,若闻知,必往投马超,届时汇合黄忠,恐荆南亦不保矣!故请大王暂息雷霆,以大局为重!”
孙策见说,恨恨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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