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杨恒统三千铁骑,自离长安后,日夜兼程,未及一月,便押送唐刀、钢甲赶至阳平关。
赵云亲自取刀验试,果然削铁如泥,大喜!再取钢甲观之,但觉轻薄无比,遂令左右持刀劈砍之,见其坚固竟远胜之前铁甲!遂赞道:“如此精良钢甲,何惧魏军箭矢?唐公真乃天纵之才!”言毕,即选两万精锐步军装备之,令李堪统之,再选精锐骑兵万人,换装马刀,亲自领之,然后遣人知会黄忠、庞统。
次日,黄忠、庞统至,叙礼毕,赵云信心满满道:“唐公所言之唐刀、钢甲,已于昨日送至,故云欲领军出关,攻打南郑,特请二位观战!”
黄忠讶然道:“关外于禁工事完备,寨内遍布塔楼,将军岂能轻言出关?”
赵云大笑,遂令亲军演示唐刀之锐,钢甲之固。
黄忠见之,瞠目结舌,继而振奋不已,捋须道:“果为神兵利器,未知数目几何?”
赵云欣然道:“足可装备步军两万,骑兵一万!即便于禁工事完备,亦破之如反掌!”
黄忠大喜,即奋然下拜,拱手道:“末将请出关一战!”
赵云忙上前扶起,摇头道:“云身为主将,自当临敌当先,老将军切勿相争!”
黄忠不依,定要出战,赵云见此,大悔!寻思道:“早知如此,本将何必知会二人?!”
二将正争执不下时,却听庞统出言道:“二位将军且住,统有一计,或可无需征战,以免损伤士卒。”
赵云闻言,喜道:“军师果有妙计乎?”
庞统微微一笑,即提笔俱书,递于赵云,谓之道:“将军可遣人誊抄数百份,再令善射军卒,将此书缚于箭杆之上,抛射入于禁大营,届时只需大败魏军一阵,其必军心尽失,南郑取之易耳!”
赵云览毕大喜!即依计行事!
少时,黄忠亲领千余骑,开关直下,就于战壕外绕魏寨疾驰,不时奔射。。。
魏军大营,中军帐内,于禁正来回踱步,程昱等立于帐下,皆闭目思忖,只因曹操遣人传令,令其尽收屯田之兵,固守南郑。
忽杨任出言道:“既然魏王有令,我等遵令而行便是,将军何虑之有?”
于禁见说,回身怒视其人,斥之道:“眼见秋收在即!若遵令而行,军粮何人收割?!”言毕,转头问程昱道:“未知仲德可有良策?”
程昱见问,双眉紧锁,沉吟道:“大王睿智,岂能料不到此?然仍遣人传令,想必马超所造之器械犹胜霹雳车!昱以为。。。留万余人割麦即可,其余尽皆收入南郑!”
于禁见说,摇头道:“屯田兵卒近十万人次,如今麦熟,万余人恐不敷使用,若遇阴雨,颗粒无收矣!”
程昱闻言默然,众将亦皆面带惋惜之色。
忽亲军入报,言道:“唐将黄忠领千余铁骑绕寨奔射,兵卒见箭矢有异,遂捡拾观之,果见箭杆缚有书信。”言毕,即呈上。
于禁接过,览毕,勃然大怒!恨声道:“赵云欺人太甚!”言毕,掷书于地,急令亲军满营收集焚毁,私藏者斩!
亲军却不领命,嗫嚅道:“现已满营皆知,恐不及也!”
于禁火冒三丈,大骂赵云奸险小人!
程昱见此,遂俯身拾起书信,但见其书略曰:“征西将军赵云致关外军将书:昔日,唐公临行有言,操贼欺君罔上,禁锢天子,上逆纲常,下悖人伦!你等从逆,本当杀却!然唐公仁厚,念你等皆为华夏苗裔,大汉子孙,本系同根同源,故不忍相攻,寄望你等自省!不想两月过去,你等仍拒寨顽抗!不得已,只能令你等观我军威,现定于三日后辰时,本将亲统千人,于关外列阵相候,你等可出兵五千对阵,若不足,恐非对手。。。”程昱看毕,不由大疑,即谓于禁道:“将军息怒!昔日大王在时,曾与马超千人对战,唐军略占上风而已,今日竟妄言以一敌五,莫非有何诈谋?”
于禁切齿道:“如今全军尽知,若不出战,坐实信中所言也!即便明知是计,本将又能如何?!莫非真令五千大军对阵其千人?”
程昱略作思忖,微笑出言道:“有何不可?赵云狂妄自大,自令所部军卒寻死,怪得谁来?为防其纵兵掩杀,将军就出寨五十步列阵,彼便有诡计,亦无从施展矣!”
于禁闻言,恨恨然之,先令亲军传令贾逵,作速抢收粟麦,十日后,即领大军起行,赶赴南郑!然后选本部精兵五千,亲自操练!
三日后,辰时,于禁统五千大军出寨列阵,众将随行!打眼望去,关外唐军早已列阵完毕,略加点数,正好千人!
赵云立马阵前,杨恒、李堪二将及百余铁骑紧随其后,见于禁统五千大军出营,却止步寨外五十步,不由相视一笑。
李堪就于马上拱手道:“将军!末将请令出战!”
赵云笑道:“此次出战者,皆杨将军麾下之近卫军,以一敌五尚嫌胜之不武,若李将军再施虎威,于禁颜面何存?”
杨恒闻之,亦大笑附和,转头回望身后军卒一眼,谓赵云道:“将军,不想于禁胆小如鼠,竟止步寨前,如此干耗无益,不如领军压上!”
赵云见说,自无不可,遂打马按辔而行。杨恒见之,即回身下令众军列阵跟上!
两军相距三十余步时,赵云方才勒马,乃枪指于禁,扬声喝道:“久闻于将军善战,可敢出马与本将一较高下?”
于禁闻之,暗怒!出马大喝道:“将在谋,不在勇也!赵将军既来书约战,却欲逞匹夫之勇,何也?!”
赵云大笑,即收回长枪,领杨、李二将及百余铁骑绕至阵后,让出近卫军千人方阵,示意左右擂鼓!
领兵曲长闻鼓,即拔刀向天,大喝一声:“进!”身后军卒见之,即迈步向前,齐齐抽刀,嘶声大吼:“杀!”
于禁见之,亦退往后阵,嘱咐领兵亲将道:“此战以五敌一,务必斩尽杀绝!若走一人,全军皆斩!”
亲将领命,即领大军,列阵前突!
眼见相距已不足二十步,两军皆为精锐,竟同时加速,瞬间轰然相撞!
但见前排唐军或刺或劈,连削带砍,刀起处,衣甲平过,魏军犹如泥捏纸塑般成片倒下,有力大者,竟将魏军剁为两段!后排依次左右平铺,竟似欲围困魏军!
魏军后阵,亲将牢记于禁之言,见前军已然交锋,即领后军一分为二,亦欲左右包抄,借兵力优势,围困唐军!
一时间,两军交锋之地残肢乱飞,狼藉遍地,厉喝惨呼声不绝于耳。。。
于禁立马寨前,料定赵云遣千人约战乃诈也,必为诱敌之计!故而双目盯视阳平关前,只恐唐军铁骑骤然开关直下!
两军鏖战未及两刻钟,忽闻魏寨内金声大作!亲将闻之,忙传令退兵!后阵军卒尚未接战,闻令皆愕然回奔,然阵前鏖战之军卒却如闻,争先恐后,抱头鼠窜!唐军砍死不及奔逃之魏军后,即柱刀而立,相视大笑!
于禁骤闻寨内鸣金,遽然回身,虽不明所以,但仍引左右打马回寨!厉声大喝道:“何人鸣金?!”
却见程昱奔下塔楼,惶急道:“还请将军亲自观之!”
于禁暗惊,攀上塔楼,凝目视之,但见寨前百余步尸枕狼藉,竟成一片血海!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张口欲言时,却已不能发一语。
程昱犹自惊恐不已,骇声道:“莫非唐军皆为天兵乎?竟似刀枪不入!”
于禁仍觉难以置信,呐呐不答。
忽亲将来报,凄声道:“将军!五千精兵已不足三千!”
于禁闻之,但觉眼前一黑,忙伸手扶住塔楼箭牌,一字一顿,问道:“可知唐军伤亡几何?”
亲将见问,竟不知如何作答。
于禁正欲斥责,忽闻寨外唐军一声大吼:“列阵!”音如裂帛,直撕入魏军寨内!
守寨军卒闻之,如临大敌,皆奔上寨墙,拈弓搭箭!
但见唐军列阵完毕后,即踏步向前,逼近魏寨五十步时,领军曲长握拳抬手,示意全军止步!却独自前出,扬声大喝道:“某乃曲长韩瑛也!方才一战,毙敌两千余!还请于将军点算!”
于禁闻之,只觉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逆血,仰天栽倒!
左右见之大惊,忙抢上救起,抬回大帐就医。。。
阳平关内,众人济济一堂,黄忠捋须大笑道:“于文则料必惊死!老夫以为,不如今夜劫寨!”
韩瑛闻之,抢步出列道:“老将军妙计!末将请为前部!”
赵云见之,摇头道:“我军唐刀钢甲虽利,然方才一战,亦亡一百余人,多为受创倒地,踩踏致死!再者,换装者不过两万,若行夜袭之计,魏军大乱之下,反于我军不利!”
黄忠等闻说,思之亦然,遂闭口不言。
忽见庞统缓步出列,拱手进言道:“将军!于禁智勇足备,且为将日久,眼下态势,想必早已心知肚明,统愿亲往魏寨一行,或可令其不战而退!”
赵云闻之,连连挥手道:“我军已胜券在握,何须如此?”
众将见此,亦出言劝止。忽阎圃出言道:“将军,庞军师所言甚是!圃不才,愿代之一行!”
赵云摇头不允,道:“阎太守即将主理一郡,岂能轻易犯险?!”
阎圃闻言,长揖一礼,慨然道:“唐公信义素著,善待师君,乃仁主也!圃早已立誓,此生愿效犬马之劳!且庞军师已然料定于禁之心,圃何惧之有?再者,眼见诸位将军大功得立,若圃无有寸功,何颜出任汉中太守?!鉴于此,还请将军成全!”
赵云忙上前扶起,沉声道:“眼下大局已定,胜负已分,阎太守实无须行险!”
阎圃见说,作势又欲下拜求恳。
庞统伸手扶住,谓赵云道:“将军宽心,统料定阎太守此行,必获大功!”言毕,附耳嘱咐阎圃几句。
赵云略作沉吟,面向阎圃,肃容一礼道:“如此,有劳阎太守!”
阎圃闻庞统之计,大喜!见此,忙还一礼,转身奋然出帐,引役吏十数人,径奔魏寨。
魏军大营,中军帐内,于禁已然醒转,就半卧榻上,闭目抿嘴,沉思不语,程昱及众将从旁站立。
忽亲军入报,言称阎圃求见。
于禁闻报,微微抬眼,略作沉吟后,即令引入,却缓声问程昱道:“仲德可知,阎圃来见,所为何事?”
程昱见问苦笑,拱手道:“无非劝将军退兵而已。。。”
于禁长叹一声,喟然道:“此为必然之事,然本将受命镇守南郑,岂能不战而退?!只是。。。一场大战后,此间兵卒尚余几何?”
二人正嗟叹间,阎圃已入内,拱手一礼道:“圃见过于将军,仲德先生!”
于禁微微挥手,示意其免礼,沉声道:“先生来意,本将业已知晓,不必赘言!本将之所以令先生入见,乃有四字欲借先生之口,告知赵将军。”言毕,咬牙睁目,一字一顿道:“死战不退!”
阎圃闻之,微微一笑道:“于将军差矣,圃此来别无他意,乃奉赵征西之令,如实告知我军战力,顺便探视于将军而已。”
于禁见说,缄口不语,似有逐之之意。
程昱急上前一步,拱手道:“未知赵征西有何言语?”
阎圃挑视于禁一眼,见其并无不耐之色,遂缓声答道:“赵征西言道:适才一战,我军之所以完胜,并非士卒强悍,乃唐刀、钢甲之故也!所谓唐刀,乃依唐公独创冶炼之法打制而成,此刀削铁如泥,锋锐不下百锻钢刀,然工序极其简易,长安匠作司一日便可成刀千余口!钢甲者,箭射不透,刀劈无痕,似此种种,想必于将军亦亲眼所见!鉴于贵我两军战力悬殊,故请于将军退避三舍,以免士卒无辜折损!”
话音一落,于禁就于榻上一跃而起!戟指阎圃道:“先生欺我!若贵军皆装备此神兵,只怕早已出关矣!如今依仗利器千余口,略胜一阵而已,便虚发诈伪之词,欲行攻心之计,却觑本将若小儿!先生如此见辱,本当杀却,然先生望重东川,故本将不忍加害,还请先生自重!”
阎圃闻之,哑然失笑,拱手道:“若于将军见疑,不妨调五万大军出寨,我军只以万人对战,可乎?”
于禁见说,斥之道:“两军征战,并非操演,岂能如此儿戏?!”
阎圃佯作长叹,接着道:“关内众将所言,与于将军一般无二,皆建言开关直下!然唐公曾有言,其与曹公对战,无异于同室操戈!赵征西亦有言,贵我两军同为大汉族裔,同根同源,实无必要生死相向!其之所以坚守数月不出,并非无有必胜之把握,归根结底,乃不愿士卒无谓伤亡罢了!不想于将军执迷不悟,竟将赵征西肺腑之言,当做虚诈攻心之计,何其不该也!”
于禁闻说,竟愈发断定阎圃所言不实,遂喝令左右将之逐出大营,决意与唐军一战!
阎圃见此,仰天长笑,拱手道:“如此,于将军保重!”言毕,转身出帐。
比及奔出魏寨后,阎圃顾谓左右役吏道:“方才本太守吩咐之事,你等可曾办妥?”
左右拱手道:“太守放心,不出一个时辰,定传遍魏军大营!”
阎圃闻之,面带笑意,引众役吏径往阳平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