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马超闻听丁禄之言,茅塞顿开,决意明日再见辛宪英时,定直言不讳。
回府之后,便下令杨兆等统兵先行,再唤马靖道:“靖儿已年近十五,不日便成年矣!为父欲使靖儿前往渔阳,迎鲜于燕及其家人前往长安,靖儿可敢接令?”
马靖每日习文练武,憋闷不已,闻言岂有不愿之理?忙叩首道:“孩儿遵命!”
马超点头,嘱咐其不得饮酒,不可失礼!
马靖应诺,叩首辞出后,急寻庞会、张雄等商议。姜维闻讯,亦愿随行,马靖嫌其年幼,不允。
庞会大笑道:“伯约若能接为兄三拳,便去又何妨?”
张雄等亦笑,姜维大怒!挺胸道:“诸位兄长须得言而有信!”
马靖莞尔道:“庞会拳重,不比也罢,为兄允伯约随行便是。”
姜维不依,定要比试,马靖佯怒,斥之!姜维无奈,叉腰撇嘴道:“既如此,便罢了!”
众人见其一本正经,无不捧腹大笑。
次日,马超再度前往驿馆,与辛毗寒暄几句,便直奔辛宪英处,进门坐定后,又欲把脉。不想辛宪英并不伸手,只闭目不语。
马超见此,知其看破,遂讪讪言道:“超实不通医术,闻知宪英病重,忧急不已,便谎称曾习得异术,只望再见佳人一面,还望宪英勿怪!”
辛宪英见说,噗嗤一笑,抬眼目视马超,却仍不言语。
马超竟暗生忐忑之意,忽忆起丁禄之言,遂心下大定,接着道:“超初见宪英,便暗生倾慕之心,只恨军务缠身,不得与宪英促膝长谈。入邺城之后,朝思暮想,彻夜难眠,奈何再难觅佳人芳踪。万幸亲将偶见断辕之马车,方得再睹芳容。现下思之,何其幸也!”
辛宪英何时曾闻如此情话,一时喜嗔羞怒交加,不知所措。
马超见其又欲扯被蒙头,忙探手拦住,直视辛宪英道:“超愿求宪英为妻,此生定不相负!”
辛宪英闻言,只觉马超音如洪钟大吕,直击心房,遂鼓足勇气道:“孟起已有妻室,若再纳宪英。。。必为妾侍,父亲岂能相容?宪英心疾正因此而发。”
马超见说,喜出望外,言道:“超虽有妻室,然皆为平妻,并无分别。”心下却道:“原来是这样,唉。。。女人太聪明了也不好,容易钻牛角尖。”
辛宪英闻之,竟翻身坐起,连声道:“孟起此言当真?”言毕,见马超微笑直视,双眼略带促狭,不由大羞,忙转身背对,不再言语。
马超大乐,调侃道:“宪英病体未愈,岂能讳疾忌医?还不转过身来,待老夫仔细观瞧气色,然后把脉医治。”
辛宪英早已红霞满面,闻言更是羞窘不堪,慌扯丝被遮面,嗔道:“宪英已然痊愈,不劳医者费心。”
马超几时见过如此光景?几度欲伸手拉扯丝被,但皆因心怯缩回,不由暗骂自己道:“马超!你个胆小鬼!你怕什么?”心中天人交战,半晌后,终下定决心,缓缓伸手。。。
忽见辛宪英竟自行拉下丝被,马超顿时僵住!手离其面已不足一寸。
原来,辛宪英以被蒙头,目不能视,又因马超许久不语,难免暗觉讶异,遂扯被欲观之,正好马超伸手欲扯其被。。。
马超急缩手时,辛宪英已然惊呼出声!马超尴尬不已,又恐惊动辛毗,忙起身道:“宪英好生歇息,待至长安,超便遣人提亲。”言毕,落荒而逃。
辛宪英见此,暗自娇笑不止。
辛毗心忧女儿病势,本就离此不远,忽闻其惊呼声,忙赶来探视,正遇马超出门,见其满头大汗,遂拱手道:“辛苦唐公,不知小女病情如何?”
马超见问,佯作无事,胡诌道:“方才诊治之时,令媛忽然翻身,不想竟触动银针,故而呼痛,但并无大碍,佐治公宽心便是。”
辛毗见说,遂觉心安,下拜道:“小女患病,致使延误唐公归期,毗甚感不安,日后定竭心用事,以报唐公厚恩!”
马超忙上前扶起,道:“佐治公免礼,令媛已近痊愈,不日便可启程。”心下却道:“一回长安,我就让李迪提亲,到时候你能不尽心尽力?”
辛毗大喜!自是千恩万谢,恭送马超回府。
此后数日,马超议定诸郡太守后,便下令回返长安。
马超归心似箭,遂令赵云为督,统带兵马缓行,自领丁禄并三千亲军,十日便奔回长安。
回府后,马超召集杨氏等妻妾,将邺城之行略讲一遍后,佯作愧然道:“为诊治辛氏顽疾,为夫不得已之下,曾数度出入其闺房,虽行医士之举,但亦于其声名有碍,加之人言可畏,故为夫欲纳之,以保全其名节,诸位娘子以为如何?”
杨氏道:“此事夫君自行斟酌便是,妾身等不敢置喙。”
马超闻言无语。
忽姜氏好奇道:“那辛氏所患之疾既令群医束手,夫君怎生将其治愈?”
蔡琰亦问道:“夫君何时习得医术?”
马超见问,忙答道:“为夫并未习得医术,然于攻城之时,战阵之间,难免有将士遭受重击,导致不省人事,军医多以银针刺其人中,或按压。。。按压其胸腹,如此复转清醒者十之六七。因辛氏垂死,故而为夫试行之,不想其竟得痊愈。此举虽有碍礼法,但实乃情非得已,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话未说完,姜氏便插言道:“何为浮屠?为何七级?”
“此为辽东俗语,意为救人一命,功德无量!”马超随口胡诌道。
蔡琰闻说,轻叹一声道:“若为寻常医士,也便罢了,但夫君贵为唐公,若此事处置不当,恐遭非议。”
马超见说,心下大喜,佯作无奈道:“昭姬所言有理,正因如此,为夫才无颜与其父同行,故先行回返。”
杨氏默然半晌后,出言道:“夫君声名重如山岳!依妾身之见,不如纳之。”
马超闻言,心花怒放,却假意苦恼道:“此女之父乃名士辛毗也,故须以平妻之礼纳之,只恐有负诸位娘子。”
杨氏闻之,肃容道:“夫君待妾身等恩礼有加,况此事本无需见告,莫说平妻之礼,即便以正妻娶之,妾身亦无怨言!”
董氏等见说,忙道:“此事全凭夫君做主,妾等无有怨言!”
马超闻说,忙起身道:“诸位娘子情深义重,超此生定不相负!”
几女谢过,杨氏又道:“事不宜迟,夫君意欲央何人为媒?”
马超愕然道:“自然请叔明前往。”
杨氏闻之,噗嗤一笑,点头道:“叔明公为媒,便如夫君上阵般,战无不胜,攻无不取。”言毕,几女皆手指姜蓉,大加取笑。
忽蔡琰道:“夫君曾言及其父乃名士也,叔明公虽德高望重,但声名不显,只恐难以胜任。。。”
马超见说,心下亦觉不妥,烦恼顿生,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般,挥手道:“为夫贵为唐公,其父岂有不允之理?昭姬多虑了。”言毕,无心再叙,推说尚有公务亟需署理,实则出府便直奔李迪住处。
李迪闻知,笑道:“其人既为名士,唐公请德操公为媒即可,何虑之有?”
马超乃悟,急往太学,召司马徽叙话,俱言其事。
司马徽闻言,略作思忖后,大笑应允。。。
宛县,孙策闻知马超晋位唐公,勃然大怒!聚众文武道:“马超何德何能?焉敢窃居公位?!本将决意起兵伐之!诸位以为如何?”
鲁肃闻言,趋步出列,拱手道:“不可!马超强盛,拒雄关而守,且与我军并无嫌隙,主公岂能轻易寻衅?为今之计,进取上庸方为上策!”
周瑜亦出列道:“子敬言之有理,即便主公决意动兵,亦需接连曹操。”
孙策怒道:“本将囊括荆扬,麾下大军十万,岂不足敌?!”
周瑜忙道:“主公勇烈,故此战必胜!然马超岂能干休?如此一来,必然战事连绵,若曹操毁盟,乘势挥军庐江,如之奈何?”
孙策道:“此次进军,策只将兵三万,攻破青泥隘便即回军,曹操安敢妄动?公瑾多虑了!”
鲁肃见说,问道:“若如此,主公进兵何益?”
孙策扬声道:“马超目无君长,竟妄自封公,本将官拜征南,乃汉室忠臣,岂能不伐之?!”
鲁肃又欲出言,周瑜抢先进言道:“主公之言是矣!然青泥隘不过区区万人,何劳主公亲往?瑜愿领军破之!”
孙策摇头不允,执意亲领大军伐之,却令周瑜领军两万,往收上庸。
散帐后,鲁肃扯住周瑜,问道:“此时出兵青泥隘,大不利我军!公瑾岂能不知?为何附议?”
周瑜轻摇羽扇,微笑道:“子敬跟随主公多年,尚不知其性乎?现今汉室名存实亡,主公虽与曹操、马超三分天下,但名位却在二人之下,岂能甘心?”
鲁肃闻言大悟,稍加思忖后,虑道:“青泥隘险峻,昔日曹操统十万大军,亦不能下,眼下主公只领数万大军前往,如何破之?若败,岂非事与愿违?”
周瑜上前,附耳低声言道:“子敬勿忧,只需如此如此。。。”
鲁肃闻之,大喜!赞道:“公瑾深知主公之心,肃不如也!”言毕,便转身奔回,请见孙策。
周瑜自回营整军不提。
少时,亲军唤鲁肃入见,施礼毕,孙策以为其又来相劝,遂出言道:“策意已决,子敬无需再劝!”
鲁肃言道:“肃并非劝阻主公,只因方才忽得一计,既无需损耗军兵粮草,又可令主公威名大震,且不会结怨马超,故而请见。”
孙策喜道:“子敬果有良策?”
鲁肃再次拱手,言道:“主公只需修书一封,送往洛阳曹仁处,言称欲统大军十万,攻打青泥隘,请其出兵相助即可。”
孙策讶然道:“然后若何?”
鲁肃道:“只需如此便可。宛县至洛阳,快马来回二十日足矣,主公可先行整军进屯武关,并发战书送往长安,届时若主公仍有不满,肃愿亲为大军锋矢,攻打青泥隘!”
孙策见说,犹疑不信,问道:“子敬究竟何意?”
鲁肃道:“此策耗时不过二十日,且并无碍大军起行,主公何不试行之?”
孙策略微思忖,然之,当即修书,遣人飞马送往洛阳。
却说曹丕用司马懿、陈群之谋,平定兖、豫、司三州,并征得新兵数万,正面见曹操,请令由司马懿统之。
曹操闻言,沉思不语,半晌后,摇头道:“司马仲达虽谋略过人,但乃文弱之人,兼且年幼,不足为将!于禁随孤征战十数年,战功卓著,深谙兵法,且长于练兵。眼下其已于武关退兵,不日将至,届时便令其操练新军即可。”
曹丕闻说呐呐,又进言道:“父亲,前日陈长文上书,献九品中正制,孩儿以为,此制实乃治政良方也,还请父亲过目。”言毕,呈上书帛。
曹操接书,观之良久,目视曹丕道:“此制虽层次分明,言之有物,但以孤度之,眼下不宜采用,个中因由,子桓岂不知焉?”
曹丕懵懂道:“孩儿愚昧,还望父亲明言。”
曹操见说,略微摇头,叹道:“马超不灭,此制难行。。。”言毕,挥手令退下。
曹丕见其父满面失望之色,暗觉惶然,又不敢再问,只得叩首辞出。正欲行时,忽亲军急报,言称前将军有书送至!
曹操骤闻曹仁有书至,以为马超来犯,不由大惊!急取书观之。
览毕,暗松一口气,吩咐召集众谋士议事,又唤回曹丕,嘱之道:“子桓在侧旁听,静立即可,不得多言!”
曹丕暗喜,再叩首领命。
少时,贾诩等鱼贯入内,参拜毕,曹操令众人遍视曹仁之书,稍待片刻后,出言问道:“诸公有何见解?”
程昱首先出列,拱手道:“孙策果为恃勇少谋之辈,青泥隘紧邻长安,雍州铁骑三日可到,其竟约请前将军共伐之,真无谋之辈也,实不足虑。魏公不予理会即可!”
荀攸摇头道:“仲德虽言之有理,但若不遣军助之,其必大败,败则只恐南阳不保,继而危及许都,故不得不助之。然若助之,又能奈马超何?陡耗粮草而已。孙策麾下人才济济,为何无人劝谏?”
曹操亦思之不透,遂问贾诩道:“文和有何高见?”
贾诩见问,忙出列,拱手道:“魏公只需上表请封孙策公位即可。”
曹操闻说,略作思忖,乃悟,捋须大笑道:“孙伯符虽壮勇骁烈,然所思所行与小儿何异?请封公位恐不得其意,孤欲上表朝廷,封其为吴王,文和以为如何?”
贾诩微笑道:“若马孟起亦如孙伯符,魏公便可高枕无忧矣。”
众谋士皆多智之人,早已恍然,闻言尽皆大笑。
月余之后,朝廷天使抵达宛县,宣读圣旨,封孙策吴王,冕十二旒,乘金根车,驾六马,用天子车服銮仪,出警入跸,允建吴王宫,立王后世子。
孙策大喜!正欲跪接旨意,鲁肃上前攀住,叩首道:“主公不可!此乃曹操之计也!若接旨意,失大义于天下也!”
忽又有一人出列,亦进言道:“岳父切不可受封王爵,可暂称吴公,以待时而动,若称王,恐遭非议!”
孙策视其人,乃女婿陆逊也,闻其言,斥道:“此乃陛下钧旨,何人胆敢多言?”
陆逊闻言,见其略有松动,忙接着道:“昔日曹操救驾,迎天子于许都,此乃盖世之功也!其不过僭位丞相,天下诸侯便皆以国贼称之,何况岳父称王乎?”
孙策醒悟,谓之道:“若依伯言之意,该当如何?”
陆逊道:“上表坚辞王位,请封吴公。”
孙策略作思忖,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