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马超亲自磨墨,见蔡琰略加思索后,提笔疾书,忽一拍额头,忆起一事,谓之道:“昭姬且慢,为夫思得一物,或可便于书写。”言毕,令仆妇寻粗大鹅毛呈上。
蔡琰不明就里,讶然凝视。
片刻后,仆妇奉上鹅毛,马超取出匕首,从根部轻削,遂成笔,又稍觉短小,便取细木缚之,饱蘸墨汁后,试书几字,大喜!谓蔡琰道:“昭姬试以此笔书之。”
蔡琰大奇,接笔书写数字后,便皱眉道:“此笔怪异,反不便书写焉?”
马超见说,心道:“是你握笔的方法不对好吧!”一时又不知如何解释,遂道:“昭姬尽可口述,诵读一篇即可,由为夫誊写便了。”
蔡琰从之,便即诵读蔡邕所治经典。
马超奋笔疾书,竟一挥而就,用纸不过三五张而已。
蔡琰取书细观,赞叹道:“夫君字体虽大异常人,但形体方正、笔画平直、可为楷模矣!不知能否教授妾身?”
马超闻说,大为得意,笑道:“此谓楷书也!分横、竖、撇、捺、折五笔,若用为夫所制之笔书写,只需稍改握笔姿势,数日便可精熟。”
蔡琰得法,便即习练,竟对马超不闻不问。
马超大感无趣,拿了手稿,径奔姜蓉处歇息不提。
次日,马超往见司马徽,具言其事,将出誊抄之书。
司马徽看毕,喟然道:“伯喈公少即博学,好辞章,精音律,善鼓琴,工书画,乃旷世之逸才也!奈何早逝,惜哉!”言毕,嗟叹不已。忽又拿书细观,惊声道:“敢问大将军,此书乃何人誊写?运笔之法老夫竟闻所未闻!且字体如此隽永,莫非出自大家之手?”
马超心下暗笑,答道:“此乃伯喈公新创之书法,谓之楷书,仅传其女蔡琰,并未流传于世。超甚爱之,故随拙荆时常习练。不想竟蒙德操公如此赞誉,超愧不敢当!”
司马徽持书反复观瞧,半晌后,慨然道:“此书法一旦现世,必将震惊天下!”
马超见其神色郑重,不由暗生愧意,转换话题道:“超不通文墨,故檄文之事便有劳德操公执笔。”
司马徽推辞道:“此事庞德公胜老朽多矣!”言毕,即吩咐从人往请。
少时,庞德公至,看毕,惊为天人!闻知此书乃马超誊写,庞德公面露钦佩之色道:“大将军所书虽稍显笔力不足,但独具风骨,依老夫之见,何需檄文?只以此书法誊写往圣经典,发往各地即可,届时天下贤人雅士、隐者大家定然云集长安!”
马超闻说,暗忖道:“后世小学生都能写出来的字,你们竟然这么吃惊,要是我会写宋体、柳体什么的,你们还不惊出个脑溢血啊!”
正臆想间,司马徽附和道:“德公所言甚是,大将军何不从之?”
马超疑道:“果如之乎?”
二人斩钉截铁道:“必然如此!”
马超然之,遂取笔问道:“二公以为,誊写何人所作为佳?”
司马徽犹若未闻,指鹅毛笔问道:“此乃何物?”
马超道:“伯喈公所创楷书,极不易书写,故超特制此笔,乃取巧之法也,二公见笑了!”
司马徽恰待出言,庞德公疾步抢过,试写几字后,摇头道:“此物看似轻巧,实则极其不利书写,要来何用?”
马超遂明言握笔之法。
庞德公再试之,果然省时省力,大赞马超悟性超绝,言道:“如此神逸之书法,当配绝世华章!大将军何不誊写屈子之?”
司马徽道:“非也,此笔法刚正大气,书写道家经典岂非更妙?”
庞德公并不争辩,谓马超道:“大将军起于沙场,征战十余载,为国平贼,惩凶除暴!正合誊写屈子所作之国殇篇!”
马超闻说,顿觉头大,忖道:“屈子应该就是屈原,但我只听说过离骚,还有九歌吗?道家经典又是什么?道德经?这不明摆着卖弄吗?逼急了信不信我把写出来?!”正思量间,见司马徽又欲出言,忙出言道:“超乃武夫也,孔圣绝学尚不能诵读,何况别家?二公所言之经典,超闻所未闻,如何誊写?”
二人见说,不由愕然,半晌后,司马徽面带惋惜道:“大将军谈吐不俗,机敏有智,若能诚心就学,他日定冠绝天下!”
庞德公反驳道:“此言大谬!诸子百家皆人臣之学耳,大将军何须一顾?老夫这便诵读屈子佳作,请大将军誊写。”言毕,便即朗诵,但闻开篇激越昂扬,如听金鼓合鸣,中段慨烈悲声,如见两军血战,结尾哀音凄切,仿若英魂泣诉。。。
诵毕,二人尽皆老泪纵横。感慨良久后,忽见马超楞然呆坐,竟一字未写。
庞德公大怒!司马徽亦面带不愠之色。
马超见之,忙起身,愧声道:“超无学,故不知所云,如何誊写?二公勿怪!烦请德公先生先行写出,超再行誊写。”言毕,躬身一礼。
二人闻言,面面相觑,继而啼笑皆非。
庞德公暗道:“似大将军般不学而有术者,鲜焉!”遂提笔具书,交予马超。
马超认真誊写毕,抬眼谓二人道:“若果如二公所料,来者尽皆为名士大儒矣!与百姓又有何益?超欲遍请天下理科大才,二公可有良策?”
司马徽愕然道:“敢问大将军,何为理科?”
马超一窒,自知失言,解释道:“诸如术数算学,格物致理,能工巧匠等,虽于治国无大用,但所制器械,大利于军民!昔日叔明曾进言提及,超甚觉有理,便以理科简称之。”
二人恍然,庞德公道:“似此等人多为家仆门客,恐不易招募。”
马超闻说,暗叹一声,道:“除此篇国殇外,超欲附录昔日拙作一首。并明言天下,但凡有一技之长者,若来投,无论何人,皆赏万钱,极其精深者,上表爵之!此策足以招之否?”
司马徽惊声道:“不可!似此等人,岂能爵之?若为之,必遭天下儒者唾弃!”
庞德公却道:“此皆旁枝末节,自在大将军一心也,不必深究。老夫只愿闻大将军佳作!”
马超闻言,遂将誊写一遍,递于二人。
二人忙接过,看毕,大加赞赏!
司马徽慨然道:“不想大将军亦精于辞赋!此篇足矣传世!”
马超谦逊道:“拙荆乃伯喈公之女,超近朱者赤,德操公过誉了!”
司马徽正色道:“大将军德才兼备,休得过谦!以老夫之见,此檄文一出,必然震惊天下,从者云集!”言毕,便请马超书写檄文,然后与庞德公郑重署名,令着即镌刻排版,制成后遍传天下!
月余后,檄文传至邺城,曹操览毕暗惊,顾谓众人道:“此赋虽格局略小,但文采斐然,诵之如身临其境,乃旷世佳作也!诸公以为如何?”
一人应声出列,拱手道:“马孟起累世盔缨,家学皆为沙场争锋,雍凉大治皆因有高人相助,其人不过一勇之夫耳,岂能有此佳作?定为他人代笔,某愿赴长安一行,以辨真假,望魏公允准!”
曹操视其人,乃主簿杨修也!闻其言,不悦道:“马超之才天下皆知,德祖何相疑也?且此檄文所运笔法,孤闻所未闻,又岂能有假?”
杨修奋然道:“诚如魏公所言,马孟起精于治军,长于理政,通诸子百家,且能词擅赋,更兼勇名传于天下!以此论之,即便往圣再世,犹有不及也!似此完人,亘古未有,修岂能不疑?!”
众人见说,皆道不信,以为马超作伪。
曹操略作思忖,亦觉有理,随即下令杨修持节,前往长安观礼,并嘱咐道:“孤曾师从伯喈公,德祖切不可失礼!”
杨修应诺。
钟繇犹好书法,闻令便请随行。
忽又一人出列,言称乃蔡邕之婿也,亦请令前往,曹操视之,乃广平太守羊衜也,遂一并允之。
江陵,孙策看罢檄文,大笑道:“久闻马孟起勇冠三军,不想竟欲作博士焉?”
鲁肃进言道:“马超所图非小,主公不可忽也!”
孙策不以为意,哂笑道:“所谓士族大家,不过沽名钓誉之徒耳,何益于家国?”
鲁肃正欲出言,忽亲军来报,言称华歆、顾雍等数人求见。
孙策稍作思忖,便明其意,遂令唤入,谓之道:“公等莫非欲往长安乎?”
顾雍泣拜道:“伯喈公乃雍之恩师也,今闻其遗作现世,敢不前往?请将军恩准!”
孙策虽怒,但无由止之,恨恨应允。
数月之后,长安名士云集,多达数十人。马超皆令宿于太学。
众人呼朋唤友,每日谈经论道,吟诗作赋。
马超见并无能工巧匠,心下大为失望。
忽一日,司马徽求见,禀告道:“大将军,管宁、邴原等经学大家联名求见。”
马超闻报一怔,自思道:“都是些什么人?既然是大家,怎么后世游戏里面没有?这让我怎么判断他们的才华?”
司马徽见其怔然,遂接着道:“另有广平太守羊衜求见,其人乃伯喈公之婿也。”
马超更觉头大,心说:“那跟我就是连襟了?这都哪跟哪啊!”思及此,开言道:“今日天晚,还请德操公见告诸公,明日辰时,超当于太学相候。至于羊衜,乃亲眷也,明日晚间再令其过府叙话。”
司马徽见说,点头应允,拱手辞出。
次日,长安太学,马超居中跪坐,众人见礼毕,钟繇即起身下席,拱手道:“敢问大将军,伯喈公遗作何在?”
马超见问,遂将出蔡琰以楷字誊写之书。
钟繇如获至宝,躬身接过,便即伏案拜读。
众人见之,大急!暗悔未能及早出言,不由交头接耳。
司马徽微笑道:“诸公不远千里而来,大将军心甚感激。然伯喈公遗作弥足珍贵,故原本自当珍藏之,但此处尚有赝制拓本,与原本分毫不差,大将军愿赠予诸公,聊表谢意!”
众人闻说大喜!齐声相谢!
忽一人排众而出,拱手道:“某乃华阴杨修,字德祖。久闻大将军允文允武,犹擅辞赋,想必定然通读五经,修亦喜此道,然天资不足,尚有诸多不明之处,不知大将军可否赐教?”
马超闻言暗急,忖道:“原来你就是杨修,这么喜欢挑事,怪不得早死!我连五经是什么都不知道,能赐教什么?”思及此,忙道:“超之所学但为战阵之法,实乃粗鄙武夫也,何云赐教?”
杨修闻说暗喜,微笑道:“大将军所作,堪称惊世之词,若自称武夫,我等岂非目不识丁之徒?”
马超暗怒,起身道:“超所言句句属实,德祖何相疑焉?”
杨修大喜!佯作不解道:“大将军果不通经史乎?然如何赋得名篇?莫非乃他人代笔?修直之言,大将军勿怪!”
一语即出,满座哗然!
马超大怒!苦于不便发作,乃强忍怒意,沉声道:“敢问德祖,造字之仓颉是否贤哲?”
杨修点头道:“自然!”
“再问德祖,仓颉是否通读五经?!”马超声音转怒。
杨修语塞。
马超环视众人一眼,扬声又道:“既然仓颉不通五经,便能造字,超能赋词,又何足为怪?!”
杨修赧然不能对。
忽又一人出列,拱手道:“在下华歆,字子鱼。闻大将军曾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此语果有之乎?”
马超闻言一惊,暗忖道:“这华歆莫非在挖坑?要是我认了,他肯定会说什么无视纲常,欺君蔑祖之类的来曲解我的本意!不行,得把他的嘴堵上!”念及此,遂笑道:“高祖起身亭长,而终有天下,故民为贵。大汉乃高祖所立,故社稷次之。当今陛下乃高祖后裔,故君为轻。子鱼以为如何?”
华歆闻说一窒,默然而退。司马徽、庞德公等暗赞不已。
时堂下一人正欲出列,马超早已窥见,忙道:“诸公皆为当世大家,超才疏学浅,恐不足与论。”言毕,遍指司马徽、诸葛亮等,接着道:“司马德操学究天人,庞德公深明易理,孔明熟读经史,庞士元天下奇士。诸公但有不明,便请问之。超军务繁冗,先行告退。”言毕,下席施礼,抬脚欲行。
一人忙上前拦住,拱手道:“大将军留步,在下北海管宁,字幼安,有一事不明,敢情大将军赐教。”
马超不悦,忖道:“这人也太没眼力价了!”遂出言道:“超乃一勇之夫,幼安公所谓赐教何意?莫非欲与超一战?”
管宁闻言,愕然摇头。
司马徽忙出言道:“大将军乃戏言也,无需当真。不知幼安何事不明,不妨对我等言之,但有所问,定知无不言!”
马超见说,亦干笑道:“超确有要事,望诸公勿怪。”
言毕,径奔回府,吩咐丁大贵,但有匠人来投,无论何时,务必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