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之后,雍凉大熟,各郡百姓锣鼓喧天,纷纷争抢纳粮。
马超婚期将近,庞德、杨兆、马铁、马休、马岱、杨阜等俱都赶往长安道贺,众人喜气洋洋,齐聚大将军府,禀告政务军务。
杨奇面带喜色,出列道:“主公,今年大熟,姑臧长平仓储粮二十万石,长安兴平仓储粮四十万石。陇西广平仓业已建成,明年即可启用。”
杨阜、张既及各郡太守亦出列言道各地百姓皆有余粮。
马超大喜,问李开铁料之事准备如何。李开道:“业已完备,可造铁甲两千副,已尽数交于叔明公。”说道这里,面露愧色接着道:“只是所耗钱粮甚巨,高出市价近四成。。。请主公责罚!”
马超哈哈大笑,道:“些许钱粮,文优不必在意,等铁甲完备,下河套易如反掌,得利何止百倍?”李开讪笑。
众人纷纷取笑一番,马超恐李开窘迫,遂下令摆宴。
席散之后,众皆告退,李开见只剩自己,拱手对马超道:“主公婚期将至,曹操亦有贺书送至,竟预祝我军进攻河套大胜!并讨要良马五千匹!”
马超一惊,连声细问,李开肃容道:“若不予马匹,其定阴告呼厨泉,最可虑者,铁甲之事恐亦瞒不过曹操!”
马超暗自大怒!苦思应对之策,忽眼前一亮,也不理会李开,提笔疾书,然后递于李开,道:“此书可解我忧否?”
李开接过细看,其书道:“曹公所言马匹之事,超恐无能为力。因超亦缺马。若勉强予之曹公,众将忿怒之下,定请令攻打函谷关,那时超以何言拒之?又因袁绍若闻我军攻打函谷,定起大兵掩至,曹公大军虽精,恐不能挡。故以超度之,曹公应速攻袁绍,若待其复起,急难图之!超则发兵河套,届时屯兵上郡,威胁幽并,使袁尚、高干等辈无力往援青冀,曹公可从容图之。此诚两全之策也,望曹公思之。另:曹公得青冀二州,超只领并州。”
李开看毕大喜,又听马超缓缓道:“曹操知晓我军进击河套,实为顺势攻打幽并,故致书于我,意在试探。故我回书明言,若阻扰我军北击河套,我则亲提大军东攻函谷,进逼洛阳。”说到此处,话音一顿。
李开会意,接口言道:“若其全力攻打袁绍,则任其取青冀二州,我军取并州。至于幽州,自然是有德者居之。”
二人相视大笑。
十数日后,书到许都,曹操览毕,大笑三声,道:“马儿不欺我也!”
长安,大将军府内人声鼎沸,众人依次道贺,马超微笑还礼,王达延请众人入座。片刻之后开席,马休、赵胜等武将纷纷起身寻文官把盏,李开、杨阜、张既等叫苦不迭,勉强饮之。李迪见之大怒,喝众将道:“尔等匹夫,只会以酒欺人!可敢与我等比做文章?”
众文官闻言大喜,纷纷附和。马休笑道:“叔明公息怒,比试文章,我等自愧不如,然今日兄长大喜,故只论饮酒,不谈其他。”
李开已被强饮数盏,渐觉不胜酒力,闻言阴声道:“安南将军海量,开等自愧不如,若再饮,恐醉酒误事,若将安南将军所需万人粮草写成千人。。。”说罢自顾夹菜。
马休顿时大急,拱手道:“军师万不可再饮了,我等这就去外间饮酒。”说罢回身叫道:“散关众将随我去外间一会潼关诸将如何?”身后众将轰然叫好!顿时内间武将走的一个不剩。
马超苦笑摇头。张既抚掌笑道:“多亏文优公在此,否则我等必大醉一场,既可是深受其害啊!”众文官大笑,纷纷举杯敬马超,互相浅酌,气氛融洽。
外间众将捉对厮杀,马休早已人事不省,李敢依然大呼狂饮,众将欢闹不休,庞德伏案假寐,只做不见。
将至酉时,李迪道:“主公,吉时已到,是否请人传话姜府?”
马超微笑道:“姜伯奕有大功于我,虽送女入府合乎礼仪,但我欲亲往迎之,以显其功。”众人闻言,点头称是,心下难免艳羡。
姜府,姜蓉打扮停当,正握母亲之手轻声抽泣,老夫人亦泣。姜叙出府上马催促,言道莫错过吉时,母女洒泪分别,正欲起行,仆人来报,说大将军亲自来迎。
姜叙惊喜莫名,老夫人更是喜极而泣。但见马超身披儒袍,腰系玉带,正下马缓步而来。及走近,姜叙下拜于地,大呼:“大将军如此恩厚,叙何以为报?”
马超疾步上前扶起,道:“如今你我一家,不必多礼。”说完又拜见姜老夫人,道:“老夫人宽心,超绝不薄待令千金!”
老夫人老怀大慰,众人又寒暄一阵。
马超亲扶姜蓉登上马车,身后锣鼓喧天,喜气洋洋,回府不提。
是夜,琴瑟和鸣,不足为外人道也。
时光荏苒,转瞬月余。李迪报说铁甲完备,马超大喜,下令全数运往庞德大营,并下令庞德自行择日进军。
李开闻知,请令前往随军,马超不许,道:“文优年岁渐长,恐不堪行军之苦。”李开正欲开言,王达报说,姜叙领扶风名士法真之子法衍求见。
马超愕然,心说:“没听说过姓法的名士啊!难道是隐士之流?”
李开出言道:“主公,法真乃儒学大家,尤擅谶纬之学,不过已然过世多年,其子法衍,曾任司徒掾、廷尉左监,现赋闲在家。”
马超颔首,令入见。
姜叙领法衍入内,参拜毕,姜叙开言介绍道:“大将军,法季谋乃叙故交,为人方正,才学胜叙十倍。”
马超微笑道:“先生大才,超失礼了。”心下却不以为然。
法衍道:“大将军旷世之才,雍凉有将军,乃百姓之福也,衍代乡里父老多谢将军德政!”
马超心说:”又来了,古人都这么啰嗦吗?直接说你觉得我很不错,愿意投靠我不就完了?非要东拉西扯、浪费时间。”嘴上便直接说道:“超欲请先生相助,不知意下如何?”
法衍一愣,不知如何接话。姜叙大急,连忙抢道:“大将军,叙不才,实无力再领京兆尹,今愿让贤,请大将军恩准。”
马超闻言目视姜叙,姜叙微微点头,马超会意,道:“先生意下如何?”
法衍看出马超轻视之意,欲待不受,又恐驳了姜叙脸面,踌躇半晌,下拜淡淡道:“多谢大将军,衍必尽全力。”
马超亦察觉法衍已生不满之意,心下暗想弥补之法,心思电转之下,起身道:“季谋请起,不知季谋在长安可有居所?”
法衍微愕,道:“衍世居扶风郡郿县,于长安并无居所。”
马超闻言,下令王达即刻安排宅院。
法衍见此,心中不快渐消,拱手道:“将军精兵简政,使治下丰足,功莫大焉,衍得附骥尾,荣幸之至!”
马超谦逊几句,下令召集长安诸官员,并在大将军府设宴为法衍接风。
庞德大营,中军大帐,候选进言分兵两路击之,一路沿河水进军,直插河套腹地。另一路迂回北地郡,由南往北,直取上郡。
庞德意动,沉思片刻后,说道:“此计可行,若破匈奴,侯将军当为首功!”候选拜谢。
庞德继续道:“杨将军领军五千,明日拔营,迂回北地郡,同时令快马飞报大将军,请调步军随后跟进。破上郡后,固守之,待步军到,即刻领军往袭呼厨泉后路。不得有违!”杨兆领命,庞德嘱咐道:”大将军有令,但凡抗拒不降者,不论老幼,尽皆斩之!”
“其余诸将随本将领大军三日后拔营,发兵河套!”众将轰然应诺。
三日后,庞德令候选领军三千为前军,日行不得超过百里!自统中军,令李堪领军三千护住运粮驮队为后军。
候选不解道:“自古兵贵神速,将军为何反其道行之?”
庞德笑道:“本将正欲使呼厨泉知晓,使其有充足时间集结大军,我军正好一战破之!如若雷霆击之,固然能胜,然其余蛮夷部族必东奔西逃,岂不麻烦?”
候选拜服,领前军先行。
呼厨泉闻报大怒!急令各部族集结大军,前往迎战。有人献计道:“何不分兵袭扰之?待汉军兵疲,一战可破!”
呼厨泉道:“何须如此?!我族勇士倍于汉军,围之易耳!届时定尽斩其首!送往长安!”
庞德大军迤逦进发,所过之处小部胡人望风而降,庞德皆好言抚慰。
十余日后,斥候来报,呼厨泉大军四万余人在前方五十里处扎营。庞德闻报,令大军就地扎营,令人赴呼厨泉大营下战书,说道明日决战。
候选进言道:“将军,我军行军缓慢,故马力充足,何不顺势冲击敌营?”
庞德道:“候将军差矣,我堂堂大汉天兵,岂能不宣而战?我欲正面击破呼厨泉,使河套诸蛮夷丧胆!”
候选听的热血沸腾,请令道:“末将愿领铁甲冲阵!”
庞德道:“铁甲骑兵千人方阵一路训练,战法早已精熟,正面冲击即可。本将亲领中军随后掩杀,待破阵之后,候将军与李将军各领五千骑,左右包抄,何愁敌军不破?”
候选、李堪然之,计议已定,各回营歇息去了。
次日,两军摆开,候选、李堪压住两翼,庞德出马,大喝道:“河套之地乃大汉疆土,尔等窃据日久,今日天兵已至,尔等安敢顽抗?”
呼厨泉闻言,出马大笑道:“自先秦以将,此地就是我匈奴人牧马之地,你有何能?敢出此狂言!”
庞德瞪视呼厨泉,也不答话,径自打马回本阵,下令铁骑冲锋。
呼厨泉见状,亦归本阵,然后大刀前指,匈奴大军嗷嗷大叫着,铺天盖地冲杀而来。眨眼之间,两军相距不过六七十步,匈奴骑兵纷纷拈弓搭箭,转瞬间箭如雨下。铁骑众军微微俯身,平端长枪,并不理会。箭矢射中铁甲,纷纷弹落在地。
铁甲骑兵阵型紧密,霎时冲入匈奴军松散大阵,匈奴军纷纷落马,惨叫声连成一片,千余铁甲挟雷霆之势,无视弓刀,犁地般碾压前行。
呼厨泉大惊!急令后军亦布密集阵型强行对冲,以期减缓铁甲骑兵马速。匈奴骑兵拼死冲击,奈何铁甲骑兵冲锋之势已成,挡者披靡!
庞德见状,一马当先,领军斜刺里杀入,直奔呼厨泉大纛。候选、李堪见之,不敢怠慢,急令两翼冲锋!
匈奴大军虽人多势众,战法凌厉,奈何阵型散乱,加之互不统属,号令不一,死伤惨重之下,顿时大乱。
呼厨泉喝止不住,急打马引亲随往上郡方向疾奔,匈奴大军兵败如山倒,四散逃逸。
庞德传令分兵追击。
河套平原,一马平川,匈奴败军急切之下,如何得脱?
庞德大军分数十路追击,直杀的尸横遍野,残肢遍地。匈奴军亡魂皆冒,下马拜地请降,稍有迟疑者皆被刺死砍翻。
杀至未时,庞德下令收军。
晚间,行军司马来报,此战俘获八千余人,战马两万余匹,斩首近两万级,余者遁走。我军阵亡两千三百五十六人,多为中箭落马身死。
庞德令收集自军战死者遗骸,记姓录名,就地火化,然后快马送至长安英烈祠,同时上书报捷。
帐下李堪恨声道:”可惜未能擒斩呼厨泉!”
庞德道:“未必,本将料呼厨泉此时已命丧黄泉!”
候选惊问道:“将军何以知之?”
庞德不答,下令驱赶俘虏挖掘大坑,将匈奴军战死者掩埋,死马充作军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