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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微微一笑:“你可能是有些事情还没有了解得太清楚,匹候跋没有被杀,而是被俘了。”
罗龙生有些意外:“不会吧,我明明记得清楚,匹候跋被社仑所袭杀,而他剩下的十几个儿子则是投奔了北魏呢,此事天下皆知,是不是你记错了?”
黑袍摇了摇头:“你记得的结局没错,可是细节上是有点问题的。匹候跋有二十几个儿子,除了派了四个儿子监视社仑兄弟外,其他诸子则是到了成年之后,在战场上立功后就可以有资格分家出去,靠了那些征服的部落的部众和将士,加上自己的一些本来的部落百姓,就可以形成一个新的部落,驻牧于一些新征服的草场,如此一来,就算匹候跋的本部被攻击,外面也有不少儿子的部落还在,仍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算是匹候跋上次给北魏大败后吸取的教训。”
罗龙生喃喃道:“这招是不错,鸡蛋没放在一个篮子里,避免了给人一击灭国的悲剧,看来匹候跋也不愧是草原上的一代枭雄啊。那后来如何了?”
黑袍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社仑俘虏了那四个监视自己的堂叔,然后在匹候跋的面前数落了他们的罪过,说这些人早有背叛自己父汗的想法,一直向自己敲诈勒索那些投奔自己的部众,甚至是强行地夺取美女,让人家夫妻,母子分离,自己这里的不少部众因为受不了这种夺妻之恨,这才起兵攻打他们,继而攻击匹候跋,自己无力阻止约束这些部众,是有罪过的。”
罗龙生叹了口气:“夺妻之恨是任何男人都不能忍的,社仑这招果然高明,把自己的叛乱之举归于部下的复仇,可是匹候跋也是个老狐狸,不会这么容易上当,就真的以为社仑说的是实话吧。”
黑袍冷笑道:“匹候跋当然是个老狐狸,一代枭雄,他会不知道社仑是跟他演戏?但在人家手中,不得不低头啊,于是匹候跋假装义愤填膺,亲手斩杀了这四个儿子,还说自己教子无方,也应该负这个责任,请社仑也按柔然的古法和规矩,将自己处死,以安抚那些受了委屈的部众。”
“只是社仑早就料到了这点,他压制住了那些想要复仇的部众,假惺惺地说事已至此,自己有愧于恩汗,也有愧于部众,无颜继续在这里立足了,他把被俘的匹候跋部下全都归还给了匹候跋,自己则带着部落一路向西南而行,声称要跟当年的慕容吐谷浑一样,去国万里,到西边的羌氐之地,远离纷争。”
罗龙生的脸色一变:“他连匹候跋的部下都归还了?这么大方?”
黑袍点了点头:“是的,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这些匹候跋的部下在当时的袭击中为了保命而投降,事后又被匹候跋怀恨在心,处死了不少当时没有尽力抵抗之人,于是这些人全都人心惶惶,天天在提心吊胆之余,就想着如何有机会去投奔真正的英雄社仑兄弟。匹候跋表面上是回收了自己的上万部下,但不到十天的时间,就跑掉了一半,他再也不是那个可以称雄大漠的大可汗了。”
“就在这个时候,匹候跋剩下的十几个儿子,在得到了匹候跋被社仑突袭的消息之后,也纷纷带着自己的兵马来救,这些人一开始确实是想援救自己的父汗的,当然,也有些人是有些小心思,巴不得借社仑之刀来杀了父汗,然后自己可以趁机入主汗帐。”
“结果这些儿子们率兵到来之时,却发现匹候跋还活着,但实力已经只剩下几千人马,还都离心离德,随时会叛离,于是这些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天天争吵不断,有些人想要追击社仑趁机立功上位,成为太子,而有些人则想留在汗廷,趁机夺位,于是借口新败之余,需要收拢部下,恢复人心,不宜出战。”
“这些人就天天在一起争吵,甚至不把匹候跋放在眼里,毕竟在草原上,成为俘虏的大汗就象断了翅膀的雄鹰一样,再无发言权了,何况他的实力不足,根本作不了这些儿子们的主。日子就一天天地在这样的争吵中渡过,甚至有些吵得激烈的儿子都回去整军准备对兄弟开战,强抢汗位。”
罗龙生笑了起来:“我能猜到这个故事的结局了,在这些人内耗和争吵之时,远去的社仑秘密地杀回来了,那些匹候跋的部下,早就发展成了他的眼线,为他提供了这些情报,于是他一边分兵去抄截这些来兵来救的部落的老家,这个时候几乎是空营的这些部落,只要得知了所在的位置,那只要一两千人就可以平定,社仑派出多半战斗力较弱的部众去平定这些近亲部落,而自己的精锐大军,则悄悄地重返北海汗廷,在这些人互相争吵的时候,突然一举出手,将匹候跋父子们的所有军队,一举消灭。”
黑袍满意的点了点头:“是的,在进攻的时候,他还特意地打出匹候跋和其他诸子的旗号,穿了他们的衣甲,以少量部队去进攻另外的一个王子,然后再诈败逃跑,把这个王子的部落引向另一个王子甚至是匹候跋那里,于是十几万草原骑兵,就这样在汗廷方圆百里一通混战,打了两天下来才发现上当了,完全是在自相残杀,而这时候,已经一切都晚了,真正的强敌,社仑的三万铁骑,已经在尸横遍野的北海海边展开,对着早已经疲惫不堪,伤亡过半的剩下几万的匹候跋骑兵,发起了最后的突击!”
黑袍的声音悠长中透着金鼓之气,仿佛正置身于这片杀场之上:“一天之内,曾经称霸草原的匹候跋大可汗,连同他的十几个儿子,还有十万以上的部众,都尸横北海,他们的鲜血,把北海都染成了血海,而匹候跋的首级,至今还被放在北海边的一座京观的最顶层,用来彰显社仑的丰功伟绩,就这样,郁久闾社仑,踩着自己叔祖,也是恩主的尸体,踏上了大汗之位,他,就是草原上的刘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