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空了。
酒旗还在天空中徐徐飘扬,路边的小摊上的食物还冒着热气,青灰色的石板路上前一刻好像还摩肩接踵。
可是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楼船在河上无声的滑动。
所有人都在城外的广场上,看着从半空垂到地面上的那片光幕。
最上面高高的写着一个名字:丁桀。
一个身穿黑色劲装,手中提着一杆黑枪的少年。
他站在城外高高的擂台上,对手已经被打下擂台,他站在那里,他就是第一。
道一宗,武试第一!
全场寂静了一瞬间,之后就是如雷般的欢呼。
“丁桀!丁桀!丁桀!”
少年在人群中看向自己的父母。虽然在人群中也是很好辨认,因为父母已经被无数道喜,提亲的富商巨贾,官员显贵围住。
少年自豪的看向了台下不远处的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也满心甜蜜的看向少年。
......
“哗——”一盆冷水浇在了丁桀的脑袋上。
“赶紧醒醒吧。你还以为你是那个武道第一那。”丁桀睁开眼睛,却看见一个满脸油腻的中年男子一脸鄙夷的俯视自己。
“赶紧去把自己的活都干了。武道第一能怎么样,灵测是个废物,就是拉头猪上去,玄灵璧都不会一点反应没有吧。”那个中年男子又鄙夷的嘲笑道。
这时边上马上有人嬉笑着附和:“对对对,猪还能杀了吃肉,他还没有猪有用呢!”
丁桀面无表情,看着自己床头上的刻痕:自己当宗门杂役,已经第302天了。之前武试第一时的一切,就仿佛在梦幻中一般。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丁桀本来就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之前这些杂役出于一些变态的心理没少给自己找麻烦,但是从来也没有这么过分过。
丁桀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看向那个中年男子。
这时,门帘一下子被一把纸扇挑开了。一个身穿白色绸缎,一条眉毛从中间断开的少年探进头来,捂着鼻子皱着眉看了看屋里的环境,随后看向了一身杂役麻布衣服的丁桀,毫不客气道:“丁桀,许师兄叫你,赶紧出来。”
“许师兄,是新一代弟子中被誉为第一人的那个许师兄?”中年杂役顿时一脸谄媚,哈腰问道。
白衣少年却是连看都没看中年杂役一眼,直接转头出去。
之前嘲讽丁桀的中年杂役马上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表情,跟了上去,还跟故意向后呵斥道:“丁桀,还不赶紧滚出来!”
听见“许师兄”这几个字之后,丁桀本来冷静的表情泛起了一丝涟漪。随后又恢复成了平静的样子。
新一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在丁桀获得武试第一的时候,这是用来称呼他的。
而随着丁桀被检测出根本没有任何灵力。丁桀从高高在上的顶峰,坠下了最深不见底的深渊!
丁桀面无表情的向前走去,仿佛没有看到那个中年男子一样。也不见丁桀如何动作,竟直接将那个中年男子撞了一个跟头。毕竟丁桀的武试第一也不是白得的。
那中年男子顿时火了,起身正要发作,但只觉一道冷入骨髓的目光浇到了自己的后颈上,根根汗毛不由直立——赫然是一个头上蓝带飘飘,显得十分儒雅的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中年男子马上赔了笑脸,刚刚开口:“许师兄...”那个蓝带少年却转过脸去。中年男子也只好悻悻陪笑。
那个蓝带少年向丁桀拱了拱手,,和善说道:“丁兄,借一步说话如何。”
丁桀点了点头。那蓝带少年便在前面带路。
之前叫丁桀出来的那个断眉少年站在蓝带少年身后,一言不发。也没有跟过来的意思。
蓝带少年走了两步,却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对那两个刚才嘲讽丁桀的杂役命令:“你们两个,将丁兄今天的任务全部完成。”
那中年男子马上点头哈腰的答应下来。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直走到宗门背后的一座山中。虽然是杂役居住的灵气稀少的区域,但是也翠柏青松,葛藤幽兰,空气清新温润,带着草木清香,让人忍不住多吸几口。
两人来到了一座隐蔽的半山腰的山崖上,那里一棵苍松笔直挺立,能望见山崖下层峦叠嶂,远处的云霭将山峦勾勒成层层叠叠的黛色剪影。
那蓝带少年负手看了一会,叹道:“丁兄可真会找地方。”
丁桀却是直直看着那蓝带少年,并不说话,但是心中泛起了淡淡的酸涩——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吗?
却见蓝带少年向树后伸手一探,握住了树后笔直朝天而立的一杆黑色铁枪,那铁枪根部被插进了崖边的岩石里,赫然有半尺深。感叹道:“看到这杆铁枪,我不禁想到了丁兄当年将我打落擂台时的无上风采。”
那蓝带少年又用手将铁枪一拉,却发现纹丝不动,原来丁桀也走到了崖边,一手握着铁枪,面向崖下看着风景。
蓝带少年呵呵一笑,正又要说些什么。丁桀却毫不客气到:“有话快说。”
蓝带少年面色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背负双手,看着夕阳在远山后射出金光万道,冷然道:“你放弃吧。”
丁桀听闻,面色微不可察的一白。
那蓝带少年接着道:“你现在就是一个杂役。连一间瓦舍都买不起,能给她什么?除了让她跟着一个杂役天天吃苦受累,你还...”
丁桀面色一变:“够了。”
蓝带少年沉默了一会:“跟她解除婚约吧。这对你,对她,对我,都有好处。”
丁桀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这个武试第一的少年的全身力气,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薄薄的信封。
那个信封很旧,因为早在灵测倒数第一时,丁桀就已经准备好了。
那信封上写了三个字:退、婚、书。
蓝带少年将信封展开,笔笔画画尽显精神,折如山峙,点如泉奔,横如横刀立马,竖如大斧开天。
但是,唯独缺少了一种生气,显得垂垂暮矣。
蓝带少年确认了是退婚书后,嗤笑一声,伸手弹了一下信纸:“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说完挥袖便走。只留丁桀一人站在崖边。
丁桀的心中满是苦涩,无奈的想要大吼一声。他一伸手,抽出长枪,点,撩,刺,劈!长枪幻化出点点银痕银星,就在那里演练起枪法。直到天色已经全黑,才将长枪插在了地上。呼呼喘着粗气。
沙沙沙......草丛微微摇动。
“谁?!”丁桀站直了身子,警惕的向身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