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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全道人身上的阴气,不就是夜魔的阴气么?
将阴曹地府的阴气抽出来,再将夜魔的阴气注入进去,藏在独崖观中的玉镰,和它刚刚从里世界被拿出来的时候就没有什么不同了。
届时,我们制造出来的这块赝品,将成为真正的阴气之源。
我终于明白了,张大有不是要引我孤军深入,他这是调虎离山。
杜康之所以说,必须抓住张大有,就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张大有掌握了将玉镰变赝为真的方法。
又听老左说道:“刚才在厂房里的时候,我感应到了张大有的炁场,他确确实实就是朝着独崖观方向去了。”
我顿时有些急了:“那还等什么?快追!”
“留点神,小心有诈。”
老左嘴上这么说,可脚下一刻也没停着,立即调转方向,朝独崖观狂奔。
从我们这个位置到独崖观,最快的一条路就是穿过中央谷地和芽谷,直接登山。
我们两个先是一路狂奔出了林子,随后便掩藏念力,顺着人堆间的缝隙朝芽谷方向移动。
谷地中的战斗已经结束,此刻,半数以上的特战队成员和所有长庚山子弟都聚集在中央谷地看守俘虏,看样子,邢伟只带了很少的一部分和苏汉生师徒到发电厂支援我们。
可我还是想不通,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发电厂的?距离这么远,要说苏汉生感应到了发电厂那边的念力波动,这种事儿我不是不信的,在这样的距离下,天底下除了老左,没人能感应到那种半密闭空间中的炁场变化。
正巧半路上我看到了青崖子和孙路远,便特意凑到孙路远跟前,小声向他询问这个问题。
孙路远说,是杜康通过无线电传来了消息,说我和老左带着梁厚载、刘尚昂去了发电厂,让邢伟抓紧时间带几个人过去支援。
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脱骨池方面的战斗已经结束,杜康既然能用无线电联系邢伟,就说明他赢了。
但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杜康既没有去发电厂,也没有到中央谷底来和陈道长他们汇合。
和孙路远简短地聊了几句之后,我便拉着老左继续朝人群外面钻,孙路远和青崖子跟了上来,打算和我们一起行动。
正巧手头缺少战力,带着他们也无妨。
反正中央谷地这边有陈道长和澄云大师看着,出不了大乱子。
你问我,我和老左为什么不绕开人群,非要跑到中央谷地这边来钻人缝?
因为我们担心谷地外围还有实用做下的布置,以他的聪明,一定能料到,老左一旦发现独崖观上空的异样,便会立即折返,而要想在短时间内登顶梼山,就一定要避开人群,绕道而行,以我对实用的了解,他一定会在我们折返的路上做下布置。
杜康之所以没有回来,应该也是被实用布置在半路上的东西给绊住了。
相反,中央谷地虽说人满为患,可既然大多数人都集中在这里,就说明这里是安全的,取道中央谷地,也是一个看起来不靠谱,实际上最便捷的选择。
而从中央谷地通往梼山的这条路,张大有带来的人一早就走过了,基本可以断定,这条路也比较安全。
我和老左一挤出人群,便撒开步子,奋力朝梼山方向奔去,青崖子和孙路远脚力不济,很快被落在了远处。
不求他们俩速度有多快,只要能在我和老左遇险时帮我们化解一下危局就行了。
穿过平坦干燥的谷地,我们很快进入了湿软的滩涂,也就是龙延行口中的“芽谷”。
这地方的阴气、尸气都相当足,这让我们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小心,加上脚下的滩涂比较粘腻,河道附近还有很多直通地底的洞口,我们行走在这样的地方,也不得不稍稍放慢脚步。
途中,我确实看到地面上长着一些怪异的植被,这些植物在阴气和尸气的压制下都无法长大,只能保持着胚芽状态,但也不是真正的胚芽,所有的枝芽看上去都非常的怪异,就像是一个个被强行冲入了气体,变得鼓鼓囊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裂的肉囊。
上一次我和老左在这里布阵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类似的东西,偶尔看到几棵树苗,也只是长势弱,外型上并没有这么怪异。
老左朝着距离河道不远的一片芽肉瞥了一眼,当即眉头大皱:“有人为这里的滩涂注入了生气。”
注入生气做什么?
不用我开口发问,老左便主动解释道:“有些生气,是可以促使邪尸异变的!”
言语间,我们两个刚好踏入一片被芽肉笼罩的区域。
就听脚下传来“嗤嗤啦啦”一阵碎响,紧接着就感觉到地面以极快的速度连颤数下。
“快闪!”
得老左一声呼喝,我不敢怠慢,立即撤步躲闪。
刚做出规避动作,就见滩涂上湿土横飞,一具体格硕大的邪尸破土而出。
这具尸体也不知道在地底下埋了多少年,他的骨架看上去也就是一米七左右,可整个身子因为常年被河道中的湿气泡溺,已肿胀得不成样子,单是腰围,就足有两三米。
正常的尸体要是这么个泡法,早就烂了,可老左也说过,埋在这里的尸体非常容易成为邪尸,加上阴气弥漫,这些尸身就算不起尸,尸身也会因阴风洗涤变得坚不可摧。
像眼前这具尸体,因为吸收了太多潮气,整个身子都涨成了球,却依然没有半点腐烂的迹象。
老左没二话,邪尸一出,他便迅速揉身贴近,如同一道旋风压到了邪尸跟前。
长剑出鞘,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长弧,邪尸已是身首分离。
只用了不到一秒钟的功夫,老左连念力都没有凝炼,就除掉了一具邪尸。
要说对付邪尸,老左才是真正的行家里手,毕竟整个行当里,能当得起尸道宗这个名号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邪尸被斩首之后,尸气便顺着它的脖颈喷薄而出,与此同时,我也能感觉到一股混杂了大量阴气的生气正想着邪尸那肿胀的腹腔聚拢。
老左第一时间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即踏开八步神行向后退。
生气聚拢的速度实在太快,我料定老左避不开,便立即召来业风。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滚烫的尸血四处飞溅,而在老左面前,也凝起了一道半米多高的冰墙。
老左的反应相当快,我的反应也不慢,冰墙一起,我们俩就迅速匍匐在地,大部分尸血被冰墙挡住,还有一些血液越过墙头,撒落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就算隔着一段距离,我都能感觉到那些尸血上散发出来的高温。
这要是直接被淋个劈头盖脸,我和老左怎么着也得烫掉一层皮。
还没等我们俩舒一口气,就听身子底下又热闹开了,这会儿我们俩都把脑袋压在地面上,从滩涂下方传来的声音,听起来也格外清晰。
嗤嗤啦啦的碎响连成一片,那动静,就像是从一个巨型收音机发出的忙音,震得人两耳发麻,与此同时,地面下也传来急促而密集的震荡。
我和老左片刻都不敢耽搁,他赶紧起身,凝念踩罡,我则召出业风业火,业火灌入地下,业风聚拢,在我和老左脚下形成一道坚硬的冻土。
正巧孙路远和青崖子也快冲进芽谷了,我一边招引风火,一边冲着他们大喊:“别过来,快停下!”
就在我说出第三个字的档儿,星力已至。
业火和星力一同穿过土壤,压向那些正要破土而出的邪尸。
下一个瞬间,大量邪尸身上的尸气被镇散,而后大量生气在地底聚拢。
现在想要撤出芽谷已经晚了,我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断召来业风,加固脚下的冻土。
片刻,老左大呼一声:“跳!”
我立即双脚发力,尽全力起跳,老左的身子也跃离了冻土。
我们俩的身子还在半空中,滩涂下方就传来一阵极为沉闷的巨响。
滩涂上的每一寸湿土全都崩了起来,我先是感觉胸口和耳膜同时发生剧烈疼痛,接着脚下一硬,用业风塑造出来的冻土也在剧烈的爆炸中被轰飞,直接朝我和老左压了过来。
爆破力是发散性的,冻土的移动轨迹也不是直上直下,它从下而上压住我和老左以后,就带着我们朝河道方向飞了过去。
得亏它是斜着飞的,要不然我和老左就算没有直接被崩飞的沙土打成筛子,落地以后也是个死——滩涂上的温度太高了。
厚实的冻土层飞跃河道的时候,我和老左看准了时机,纷纷跳入河水中,冻土层又飞驰了一段距离,才重重落地,最后又随着惯性滑出去三四米,地面上的土层都被它犁出了又宽又深的沟壑。
我迅速在水中摸到老左的位置,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拼命将他拉上岸,孙路远和青崖子也赶紧冲过来,将我和老左拉上岸。
河道对过,潮湿的滩涂在高温影响下蒸腾起浓郁的水雾,另外还有大量细尘未能落地,尘与雾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一道压在地面上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