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看了我一眼,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仉二爷朝他扬了扬下巴:“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一早就准备好了,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七爷一边抱怨着,一边来到我面前,将一张叠好的纸塞进我手里:“三吊钱的练习步骤,以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我都写在里面了,你可以照着练。”
说完,他就揉着肩膀出了屋门。
仉二爷问他一句:“这就走啊?陪我杀盘棋吧。”
七爷摆了摆手:“不杀了,明天大当家回来,我还得去火车站接他。”
仉二爷:“仉恒这么早就回来了?”
“可不么,他听说自己的宝贝孙子回来了,非要赶回来见一面。”
一边说着,七爷就离开了客厅,我从窗户里看到他朝院门那边走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仉二爷:“七爷刚才说什么?”
二爷白我一眼:“他说的不是你。别瞎琢磨,赶紧睡觉。哈——,不行,我也困了,睡觉去。”
他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接着就要离开。
我赶紧对他说:“我想洗个澡。”
仉二爷愣了一下:“想洗就洗呗,怎么着,你还想让我给你搓背啊?”
我说:“不是,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洗。”
仉二爷笑了笑:“你不用这么拘谨,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干什么干什么,没人拦着你。衣柜里有几套衣服,都是按照你的尺码定做的,自己看着穿吧。哦对了,明天早上六点之前务必起床,咱们得早点去修车厂那边。行,不跟你扯了,我睡觉去。”
他哈欠连天地走了,我则拉开了衣柜,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十来套夏装,可除了其中的两三套看起来比较正常以外,其他的不是唐装就是老式汗衫,仉家人好像特别喜欢这种风格的装扮。
说真的,折腾了一天,我也困了,于是也没管太多,随便抓了几件衣服,就一头冲进了澡堂。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再美美地睡上一觉,这就是我对生活的最高追求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仉二爷家的这间小屋,比门窗都特意加固过的出租房更能让我感到安心。
十年来第一次,我整个晚上都是开着门睡的。
这一夜,的确是我十年来最安心的一夜,但绝不是最舒服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起来,我就觉得心里特别累,可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好像没做恶梦啊,不过也可能是我做了恶梦,但醒来以后就不记得了。
而当我下床的时候,又感觉哪哪都不对劲,手掌触摸床铺的感觉,双脚踩在地上的感觉,还有我看东西时的感觉,全都不正常,但我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正常。
时间还不到六点,我从窗台上拿了七爷一早为我准备的毛巾和牙刷,打算到浴室那边洗刷。
从我睡觉的屋子到浴室之间的墙壁上,挂了一块两米多高的整装镜子。
当我从镜子前走过的时候,从余光里隐约看到了一抹血红色的光辉。
起初我也没在意,可没等走几步,我又觉得不太对劲了,刚才那道光,好像是从我身上发出来的。
我退到镜子前,就发现那道光辉确实是从我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确切地说,那是一团笼罩在我身体表面的光雾。
当初在马步屯的时候,我就曾见到孙传胜身上挥发出类似的光雾,只不过他的是暗红色,而我的则是鲜艳的血红色。
另外,我的胳膊、腿、胸口,都比过去粗了一些、厚了一些,可脸上的肉却比过去紧致了,昨天晚上还十分合身的衣服,现在却感觉有点紧了。
看着镜子里的人,我好半天说不出话来,那家伙是我吗,可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不像呢?
这时仉二爷也从屋子里钻了出来,他一眼看到我,第一反应也是愣了一下,接着又问我:“你现在什么感觉?”
我挠了挠头:“不知……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怪怪的。”
他两步冲到我面前,看看镜子里的我,又看看我本人,摸着自己的下巴说:“看样子,以后我还得给你加练,争取让你在三个月里把摧骨手和牙拆八式都学会。”
加练不加练的,我不怎么在意,我现在只是好奇,罩在我身上的那层雾气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我指了指镜子,问仉二爷:“我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散发出来了。”
仉二爷也朝镜子里看了一眼,又对我说:“嗯,那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这面镜子里加了崂山派的静心沙,可以照出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不得不说啊,你这小子进境确实快,前天刚见你的时候,你身上这股煞气还跟绿豆芽似的,就那么一点点,想不到才练了一天,现在都能外放了。”
说话间,仉侗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他一看时针已经走过了六点,就赶紧催着我去洗漱。
在这个早上,我做了一件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那就是仉二爷在说起要给我加练的时候,我不应该不在意,那时候我至少该反驳一下。
他那根本不是加练,是想要了我的命。
回到修车厂后院,摆在我面前的依然是六百公斤重的石砣,但这一次,二百米变成了一公里,我需要拖着这玩意儿跑整整一公里!而且要在二十分钟内完成。
当我刚拖着石砣走完了一公里,二爷根本不打算让我休息,直接上石铃。只不过今天摆在我面前的石铃变成了十个,仉二爷给我三十秒钟的时间,让我依次将所有石铃都抛到八米高空,每抛完一轮,中间休息二十秒钟,然后接着抛,反复抛动二十次,训练才算结束。
我依然无法将石铃抛到八米的高度,仉二爷就让我每次都倾尽全力,能抛多高抛多高。
抛完石铃以后,先来一次十公里长跑,跑完全程,还没等我休息一下,又是各种超大重量的力量举训练,最后是抱着一百八十公斤重的铁球围修车厂后院跑十圈。
即便到了现在,每当我想起那时候的训练强度,耳后根都不禁冒冷汗。
这绝对是要练死人的节奏啊。
前几项还好,我还能靠着还阳丹支撑下来,到了抱铁球跑圈的环节,跑到一半我就废了,就连还阳丹都无法让我站起来。
仉二爷看我实在不行了,就把我扛到了厨房,让我吃饭补充能量,没想到他竟然把洗澡用的木盆也抱到厨房来了,吃完饭以后,直接给我上药浴。
下午的训练项目只有两项,第一项还是十公里长跑,第二项,则是让我拉动一辆重达45吨的卡车,真是要亲命了。
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拉得动!可仉二爷说了,45吨还没达到世界纪录,说我很有希望能拉动。结果我努力了整整一个下午,那辆车只是颤了两颤,连一厘米都没有移动。
这一天的训练课程,也就成了我接下来一个月的训练模板。
在这之后,我每天都在各种大重量的废铁和石头中辗转反侧,累死累活。
除了第一天晚上二爷请我吃了顿饭,从第二天开始,晚上这顿饭的饭钱全都是从我的营养费里出,而晚饭的食谱,则是二爷亲自设计好的。
在这期间,我经常会见到三爷和七爷,而每次看到我的时候,三爷和七爷都是一副牙根痒痒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训练进行到第七天,我终于抱起了那个六百公斤重的石砣子。
第十天,我在三十分钟之内跑完了十公里路程,期间还花了一点时间寻找藏在酒行里的钥匙串。
第十三天,我的力量举数据基本达到了二爷的期望值,无装备深蹲420公斤,挺举250公斤,无装备卧推312公斤。
第二十天,我将三十斤重的石铃抛到了八米高空,并抱着180公斤重的铁球,围着修车厂后院疯跑了整整十圈。
第二十八天,我终于拉动了那架150吨重的破飞机。
一个月,脱胎换骨。
仉二爷说,以我当前的体重来看,这样的数据确实已经超越极限了,但他又说,我泡了一个月的药浴,又吃了那么多还阳丹,不管是肌肉构造、内脏功能,还是骨骼韧性,都和正常人有着很大的差异,按说我的各项数据都应该无限接近世界纪录才对,可事实却是,每项数据都和世界纪录有着不小的差距。
他这么说也不完全准确,我后来查了一下,其实我的高抛数据是破纪录的。
可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数据确实是我的极限了,就算再怎么用药,也很难再有所提升。
二爷用了一个月时间将我的身体淬炼到了极致,可如果我想让身体长期维持在这样的状态,还需要用五年时间进行巩固。
从第二个月开始,秋字脉就不再向我提供还阳丹,说实话那时候的我也不需要这玩意儿了,可为了巩固体质,我还要每晚服用大量中草药。
每次都是二爷写好了药方,让我到他指定的药房拿药,他说,只有那家人培育出的草药可以达到他的要求,其他店里的药都没有用阴阳沙洗练过,药性和药力差了十万八千里。
便宜通常没好货,好货往往不便宜,这家店里的药就特别贵。而我也是这时候才发现,二爷给我准备的营养费,根本就不足以维持我整整一年的开支。
2006年9月中旬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样从药房取了药,刚回到修车厂,就看到二爷正站在修车间门口打电话。
他远远看到我,就朝我招招手,让我过去。
我提着装药的纸袋子凑到他跟前,问他有啥事。
二爷挂了电话,对我说:“昨天我接到一个单子,你去处理一下吧。”
我挠了挠头:“什么单子?什么意思啊?”
二爷说:“你不是一直嫌营养费不够吗,我手头有个活,干好了,不但能补上营养费的缺口,说不定还能有点富余,你干不干?”
我立即回应:“干啊,当然干啊,什么活?”
二爷:“就是咱们市里头啊,有个挺出名的考古学家,他呢,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弄到了一枚铜钱,打那以后,家里就一直怪事不断。你今天晚上去一趟他家里,把铜钱拿回来,就这么简单。”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二爷,你说的那个考古学家,不会是小惠的二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