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着急,确定找不到江玉镜了么?”田蜜试图稳住政教主任,现在对方越是慌张就越难把事情说清楚。可是政教主任现在哪里还能淡定的下来:“我刚刚问了和江玉镜平时里比较熟的老师,听说她原本的计划是休息几天,然后办补习班,照原本说好的日期,补习班都该开始上课了,结果另外两个合伙的老师也找不到江玉镜,打电话到她娘家去也没有音讯,现在学生家长一个劲儿的追问另外两个老师,人家都是冲着江玉镜的名气来的,没有她人家就不让孩子参加了。”“这样吧,你们看看能不能让她的娘家亲人尝试着联络一下她的丈夫,看看是不是能有关于江玉镜的消息,我们也会再调查一下的。”田蜜嘱咐政教主任。政教主任还是心里不安,一个劲儿的问:“你们上次来找周小月,就是因为出事了!这次江玉镜老师不会也……”“你先别忙着胡思乱想,谁都不希望有人出事,调查的事情交给我们,你们校方只需要配合就好了。”其实田蜜的心里也不乐观,口头上还得安抚着政教主任,赶忙结束通话,转身走回到凉亭里。侯强这期间和陆向东两个人都沉默的呆着,谁都没说话,看到田蜜回来,侯强的眼神一直在观察着她的神情,似乎在内心里揣测着发生了什么事情。侯强的怕事,田蜜早就已经见识过了,所以回来的时候一脸轻松,老远就对侯强笑了笑:“不好意思。咱们继续!说说江玉镜这个人吧!以前打过交道?”
侯强看田蜜没有流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一时之间也闹不清楚他们来调查江玉镜的意图。只好回答田蜜的问题,随手从一旁折了一条细枝在手里摆弄:“以前我和江玉镜是一个年级组的,她是年级组的组长,也是语文教研组的组长。”“她的年纪也不算很大,这么年轻就被委以重任呐?”知道他对江玉镜没有好感,田蜜反而故意流露出夸赞的意味。“哼!”侯强冷笑着,“怎么敢不委以重任!人家是学校的升学率骨干,学校领导捧还捧不过来呢!别的学校没少开条件过来挖角,要不是我们学校给她各种好待遇。升学奖金也丰厚,她估计早就跳槽了!”“听说她每届都是升学率冠军?”“只要是她教的班级。学校必然会给其他科目配备最好的老师!包括招生的时候很多尖子生都是冲着她的名气来的,这样的好条件,换成是我,拿升学率冠军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侯强有些恨恨的说,手里头的细枝一用劲儿,咔吧一声断成两截。田蜜不在意的笑笑:“你说的我明白,不过她也不可能一来就是冠军吧?不是也得从平凡的班主任慢慢熬出头么?所以还是教学方法很有一套。”“如果你觉得她那些也能叫有一套!”侯强把手里的断枝用力丢到一边,“你们可以自己去问问她教过的学生。在学校的时候是怎么过的!在她的班级里。想要有点好待遇,要么就得成绩特别优异,要么就得家里头大出血。给她进贡的足足的!”“这个不难想像,应该也算是某些老师中常见的潜规则吧?”田蜜听侯强说起这些,知道他已经成功的被自己引到了想要提及的话题上,表面却还装得一副不大在意的口吻。她的态度果真让侯强有些被激怒了,眼睛一瞪,声调也高了起来:“我就从来没有那么做过!我听说,江玉镜有一次因为班里一个男生上课偷偷听音乐,把那个男生叫到讲台前面,男生长得高大,她踮着脚左右开弓,打了人家十几个耳光,还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那个男生打得满脸红肿!哦!对了,那个男生的妈妈也是当警察的!她知道以后差一丁点儿没把江玉镜生吞活剥喽!”“哦,对了,她还强制班里的孩子必须去她组织的课外补习班,她讲语文,让另外的一个数学老师一个英语老师教另外两科,都是和她关系好的,三个人这几年没少敛财!”侯强说的关于办补习班的事情,田蜜刚刚从政教主任那里倒也已经有所耳闻,相比起江玉镜的开班敛财,眼下她更关心的还是任旭阳的事。“听说江玉镜前两年还差点因为学生的事情惹了麻烦,还因为舆论压力生了一场大病,受了不少罪?”田蜜开始把话题转移到任旭阳本人的身上。“遭罪?!这种罪我倒是乐意遭几回!”侯强讽刺的笑了,“礼也收了!人也骂了!病假也休了!最后还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学校又是精神补偿又是奖金补贴,好说歹说,求祖宗一样的请回来上班!这种‘遭罪的机会,别人梦寐以求吧!”“这个事情我只听说过一点点,听说是因为那个自杀女孩儿的心理素质不大好?”提起死去的任旭阳,侯强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理素质好坏,我说不上来,之前没有调到这个年级组之前,我和江玉镜是在一组的,给她的班级也代过那么几节课,那个任旭阳我倒有点印象,挺安静的一个小姑娘,说话声音好像蚊子一样。给我的感觉是学习很用功,就是脑子不太聪明,应该是个挺自卑的孩子。你们也应该可以想象,在江玉镜那种班主任的重点班里头,除了家里有权有钱的,就是学习成绩特别拔尖儿的,在这种环境下,家境、成绩,方方面面都不如人,想不自卑都难。”“尤其还有江玉镜那种以打击学生为乐的势利班主任。”侯强又酸溜溜的加上了一句。
田蜜越听越觉得,江玉镜和任旭阳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与那个视频里隐约透露出来的一些细节非常相似,江玉镜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尽管如此,在没有证据确凿之前,田蜜还得继续佯装放松的继续和侯强了解情况。“你是说任旭阳家里条件不好?”她貌似随意的问侯强。“具体什么条件我也不知道,毕竟过去两年了,而且还不是我班上的学生,”谈起任旭阳的家庭,侯强有些吱唔,“我也是听其他老师背后议论的时候说的,说江玉镜嫌任旭阳家不主动送礼,被逼的没办法了,送的也特寒酸,背后没少嘲笑那孩子家。”
在田蜜的心目中,老师一直是很神圣高达的形象,现在听到这样的描述,忍不住皱起眉头,她知道,侯强对江玉镜有很深的个人成见,讲述中或许会有些夸张和抹黑的成分,但结合视频中疑似江玉镜的女人自己所说的话,其中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对了!”被追问了半天,侯强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关心江玉镜的事情?她怎么了?”“遇到些麻烦。”田蜜没照实说,也没有撒谎。这样的答复听在侯强耳朵里,则变成了另一种味道。“是不是那任旭阳的家人不算完,事情沉淀两年之后又想继续追究了?”侯强嘴上没说,可是眉眼之间都流露着期待,“当初任旭阳家的父亲和哥哥闹的可不是一般的凶!要不是学校保护江玉镜,江玉镜也发动了自己报社的熟人帮忙,她肯定不能那么简单就把这麻烦了结了!不但了结了,还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我就知道任家不会那么不了了之的!”
田蜜没有继续追问侯强更多细节,一则是因为从他这里已经听了不少,二则是因为他对江玉镜的排斥和反感,不管怎么样,一家之言总是不足以取信,多方收集线索才是正确的。
于是,在向侯强简单问过江玉镜所谓的报社朋友为哪家报社工作之后,田蜜和陆向东就离开了21世纪中学,并且把目前的进度告诉了田阳和墨窦,同他们交换过意见之后,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个死去的任旭阳才是他们真正要找的人。
达成一致后,工作任务自然也就发生了改变,其余的任旭阳可以暂时不去调查,田蜜和陆向东先去侯强提到的那家报社,找江玉镜在那里当记者的朋友,田阳和墨窦着手查找两年前关于这起学生自杀事件的相关报道。
要知道,在当今社会,能够引起巨大社会反响的新闻,关乎人命的居多,而在关乎人命的新闻题材里,如果涉及到一些特殊人群,诸如医患、师生、警民,那么其新闻价值便会翻倍的提升,让各大报刊杂志的记者们趋之若鹜。因此,既然侯强提到过任旭阳自杀的事情见诸报端,那么一定不止有一家报纸报道而已。
田蜜和陆向东直奔侯强提到的c市某报报社,想要找到江玉镜的那个记者朋友,结果却扑了个空,被告知那个人早在将近两年前就忽然辞职,到其他城市另觅高就去了。这件事的时间点让田蜜忍不住觉得蹊跷,便向报社的人要来了那个记者的联系方式,尝试着联系他。
谁知道,电话倒是很快就接通了,可对方一听田蜜是要问关于任旭阳的事情,边立刻表示自己没空,也不记得这件事,没有办法帮忙,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再不肯接听。
记者的这种反应,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古怪。
在没有确定江玉镜的确就是视频中女人之前,田蜜的行动也多少受到了束缚,于是她只好暂时放弃和这位记者朋友的沟通,回公安局去。
回到办公室,一张旧报纸已经放在了她的桌子上,上面大大的标题醒目的写着——“为升学率,女教师逼人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