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肜原意为自己一干人只要跪灵就好,没想到皇上还点他们跟着宗室扶灵发引,在别人看起来是给了皇后娘家的荣耀,却让贾政夫妻心里有苦还不能说。这一路上受苦受累不说,还得对着那些个宗室礼让三分,哪有在府里悠闲自在的好过?只是这回也只能捏着鼻子苦上一回了。子肜一路上还要时刻照顾着老太太,自然是分外的吃力。好在平时饮食调/理/得当,一路上倒也没什么大事。
太上皇的丧仪按着天子国丧,王公、百官持服二十七日,二十七日到期除服,改换玄青色布袍,冠帽用缨,百日而止。所以除了发引者,其余人都已除了服。现虽还男不能缨,女不用珥,不能穿红着绿,披锦挂缎,但已不禁荤食。慢慢的,一些个纨绔子弟就九忍不住了,但等百日过后,私底下早已经歌舞升平了。
且不说这些个,只说这荣国府里,恰逢那宝玉生日。皆因贾政等人不在府里,探春自思不能忘了哥哥的好日子。因而仔细准备了寿礼,私底下要给宝玉暖寿。只是这些等到没有逃得过四姑娘惜春的眼。惜春一直亲近于子肜,又和宝玉探春一直交好,宝玉的生日怎么会忘记?见了探春只是私底下准备,却未同她说上一说,心里就不高兴了。
这位姑娘性子有些直,又一直对探春是不遮满的,因此,心里不高兴,也是直接就对探春去讲的。对于四姑娘的诘问,探春倒是心生暖意的,直到她这是在乎自己兄妹,才会如此做派,所以也对她也细细分说:“四妹妹见谅,并不是我要见外,只是你也知道现在这时节,并不好说这些话的。但是老爷太太都不在家里,我只想替父母给二哥哥说声生辰快乐而以,并没有其他的打算,所以才没同人说。”
惜春听了这话倒是不气了,只是分外的不以为然,道:“三姐姐也是太小心了些。如今这外头已经了除了服了,只要不是吃酒耍闹、看戏玩乐的,又有什么打紧。照我说,不如大家坐一处儿说说话,以茶代酒,再弄些个果子蜜饯糕点的,不动大腥大荤的,又不请戏酒杂耍的,只是自己兄弟姐妹的说笑一回,又有何不可?”
探春到底年岁大些,想得多些,摇着头道:“你这个话虽然有道理,只是如今二哥哥已经大了,他自己一日比一日少的不在内院走动了,现在府里的长辈大人都不在家,我们几个这样倒也算了,林姐姐也是府里长大的,但其他那些姑娘们只是亲戚,怕是要讲究大些,这样,好像有些不妥呢。但若是撇开他们,也是不好的。”
惜春听了冷哼一声,道:“三姐姐也知道二哥哥一日比一日少的不在内院了,你自不用说的,我倒要让入画算算,我有多久没见过二哥哥了。以后二哥哥怕是更不会多在内院走动,明年的生辰怕是更不容易大家坐一处了。而且,明年,怕是二姐姐的也要出阁了呢。。。”
说道这里,就是惜春如此冷情的人,又有些说不下去了,硬是转了口气,接着到:“要说府里没有长辈大人,难道瑚大嫂子不是长辈,更不用说,还有李婶子在呢。当着他们的面,姐姐妹妹们给兄弟暖寿,就是有个表亲在,礼数上也是不缺的。你且等着,我自与瑚大嫂子说去,如真的有错儿可挑,大嫂子不不会允的。”
探春听她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也拦不住了,只能跟着她一起去找李纨。
李纨本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虽知道老太太在府里时,宝玉的生日一向马虎不得的,只是这回子自己一人独自当家却不想多事,只是私底下备了礼物,而面上却一点也不想提。
可这回子惜春来找了自己,探春又在后头跟着,说的话又是合情合理的,自己要是再不同意的话,但显着有些个故意怠慢了,所以笑着道:“四姑娘说得倒也在理。虽说要讲究进退回避之礼,只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当着长辈们的面,亲戚家里的姑娘小爷们见了礼问个好的,也实属平常,更何况我们府里的都是亲亲热热在一起的。只是我毕竟不敢比老太太、太太,总担心有个什么不周到的,所以姑娘们给宝兄弟暖寿,只敬杯茶问个好送个寿礼的就好了,那些往常玩闹得东西还是不要行的才好。”
惜春听的这番话,虽不能尽可着她的心意,但想想嫂子说的也在理,也就依了。
宝玉现在刻苦并不用人催,只是这些日子家里的长辈不在,他有些心神不宁,哥哥衙门里的事情繁杂,就算是哥哥那样的人,也是疲惫不已的,他却一点都帮不上忙,心里不免有些个沮丧。因此,心里也没想着自己的生辰在即。
这天接着瑚大嫂子的传话,去见了嫂子,听到家里的姐妹们要给他暖寿的话,才记起自己的生日快到了。只是他这回子也提不起什么精神,又要顾忌着外头的说话,想也不想的就要推了。只是才张了口,就被李纨笑着驳了一下道:“我知道宝兄弟是个省事的,只是这也是姑娘们的好意,你好歹也是领受些才好,莫要再推辞了,省得伤了姑娘们的心意,反倒是不好了。再者,我们也只是吃个几杯茶,说说话而已,也算不上犯忌讳,宝兄弟也不要担心有什么失礼的。”
宝玉听到这“伤”、“心”二字,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浮现出林妹妹低头落泪的样子,心里一晃,着推辞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心里反倒是生产火热,灼灼的惦念起来了,好久都不见了,她,还好吗?还是不是动不动就要落泪的?这样水做的人,如何再能让她伤心?
这样一想,宝玉也就坦然受之了,心里头,反倒是有些期盼起自己的生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