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肜看着这样,估计是差不多了,准备收网,说道:“费婆子怎么说的,你该想得到。老爷们已经打算送你去官府了。家里老爷们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宁愿丢脸,也不愿罔顾国法的。只是我还想留些个脸,也不能仅听了个奴才的话连个分辩的机会都不给你,你把这前前后后的事情现在再说一遍,认个错,我就做个主,不让他们送你去官府,也不让大老爷休了你。不然。。。。。。”
这是子肜进这屋里说得最长的话,只是这回子邢夫人已经是心神俱毁,想到骨头架子还在喘气,再听得要送自己去官府,只怕也是要那样的,已经是魂儿都没了,接着又听得自己还有救,不用变成骨头架子,还留在府里做大太太,怎么会不死命的抓住这个救命的机会?哪里还会想个为什么,为什么二太太要帮她,为什么给她分辩的机会?其实她就算想,子肜也已经找好了为什么,不愿府上丢人,这个理由够大。其实子肜还是高估了她,现在这人脑子里就是浆糊了,能听得懂字面上意思已经不错了。
当下邢夫人抬起脸,看着子肜颤抖着声音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不送官府,也不休了我?”
眼看胜利在望了,子肜深吸了口气,就像每次手术到了收口关创的最后关头,不是最关键的时候,但也是马虎不得的步骤,对这邢夫人诱导地笑了下,说道:“相信我,你只有这条活路。”
活路二字再一次刺激了邢夫人,这事,她已经没了什么其它的想头,开始结结巴巴地说起了这个事情,只是说着说着,她也一点点觉出恨来,要不是这个奴才,自己能想到这个事情上头吗?要不是这个奴才卖了自己,自己能落到这个地步?所以到了最后,这邢夫人声嘶力竭的痛骂着费婆子,把一切错处都推到她的身上,现在的她这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点大家太太的样子?
子肜听着她亲口说了自己如何听了费婆子的挑唆,仔细听着,没发现还有其他的人躲在暗处,也算是暂时安了心,至于邢夫人说她花了多少东西多少钱让费婆子去张罗,昨晚上费婆子又如何对她说的,又拿去了多少东西,这些子肜根本不关心,只是厌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这么个如此愚蠢胆小的女人,让自己的孩子吃了那么大的苦,自己还容忍了她那么多年,真是不值得!
子肜让老嬷嬷去开了门,让人挑了两个看上去老实的小丫头放进来,对他们说道:“你们太太得了失心疯,连卧溺都不晓得了,你们扶她去里边收拾收拾,让她在里面好好休息,省得出来再惊着风。”
两个小丫头哪里看到过这个场面的,早就只知道拨一拨动一动的了,听着二太太的吩咐,忙抖着声音答应着,上来架起邢夫人。老嬷嬷还是不放心,知道主子以前慈善惯了,说不出什么狠话,就替主子说道:“可看好了,小心服侍,大太太得了失心疯,不要让她出来见了风更招了病,那些病中的胡话要是传出来一丝半点儿,别说是你们两个小丫头,就是你们几家奴才,也别想着再活下去了。”
小丫头虽然害怕,但毕竟在这内院生活的,自然听得懂这些个吩咐,忙一连声的答应着。
子肜也不耐烦听这些,让那些管家娘子进来,吩咐道,这院子里的人全部看了起来,那些个陪房陪嫁、平时偷懒耍滑的、卖弄生事的、刻薄坏心的全部打发到庄子上去做苦力,余下来老实的让管家娘子依旧看着安排着这边干活,另外,又让他们挑了两个可靠的壮实婆子贴身“伺候”大太太。
接下来的收尾也是很麻烦的事情,因为这毕竟是大房,邢夫人还是她嫂子,那些下仆也是在大房服侍的。别说是古代,就是在现代,冲到大伯家里,把人家老婆软禁起来,又把人家里的佣人处置一番,也是有点过分的,只是现在的子肜实在不想再忍下去了。
子肜留着人在这院子里料理余下的事情,其他人则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自己则带着老嬷嬷坐了车子,难得的来到了前院贾政的外书房。贾政在子肜带人去荣禧堂是已经得到了消息,虽然觉得老婆有点冲动,但已经做了,也没什么好说了。只是见子肜来前院找自己有点意外,他还在给皇上写感恩折子呢。
子肜一见到贾政,开口就把自己怎么起了疑心,怎么的了晴雯的提示,怎么连骗带吓的让大太太吐了实情,后来又怎么暂时处置的说了个明明白白的。贾政听了后,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冲动不冲动,对不对的话。原本保障家人安全就是他男人的事儿,现在老婆帮着他一起干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别说这事干得不错,就是错了,也还有他呢。贾政怕夜长梦多,其中有人挑拨生事,就让玉版给贾赦送了个信,让大老爷没什么事情就请个假回家,说自己有事同他商量。
这贾赦也是个较真儿的,昨天闹了那么大的事情,今儿一早,他看着人都没事了,老太太也平安,还是照样得去了衙里,这回子看到玉版来接他,就有些疑惑,二弟有什么急事?一点都都等不得了?难道这孩子的事情有什么反复不成?当下也就不顾什么了,急着往府里赶。只是进了门,玉版把他往二弟的书房那儿引,他才更是疑惑了。进了书房,看到弟妹也在,他的不自在就更深了。
贾政请贾赦上坐,让人奉了茶,才清退了做有关上了书房的门,转身适宜子肜把那些小鬼拿出来给贾赦看。贾赦接过手,看明白后倒抽了口气,他也是个明白人,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忙问道:“弟妹是打哪里弄出这些个东西的,这可是犯忌讳的!”
子肜已是和贾政商量好了口径,避而未答,说道:“这些东西,就是差点置宝玉和凤丫头于死地的东西。幸好发现的早,才幸免于难。只是,还请大伯恕罪,今儿个在荣禧堂放肆了一番,我这就给大伯赔礼。”说着就要行礼。
贾赦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哪里还耐烦这些个东西,忙止住子肜道:“自己家人,哪里要这些个讲头,还请弟妹仔细与我解惑。”
子肜也不作态了,说道:“这事,如果不是嫂子亲口解说,仔细交代缘由,我都不太相信。”当下就把邢夫人怎么怀恨凤姐儿和宝玉,指示费婆子找马道婆做法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重点说明是邢夫人亲口说的,然后又把那块料子和包袱皮放在案上,说道:“这是嫂子的东西。”
贾赦还在听着子肜的话,贾政就在一边插口道:“是我亲自带了人在马道婆那里搜出来的,还有一些银两与做法之物。至于那个费婆子,我派人去找,哪知她已经席卷逃匿,我已让人去追捕逃奴了。”
贾赦已经愣在了那里,子肜还怕他不信,说道:“这些个事情,大伯可以找嫂子亲口询问。”
贾赦哪里会信不过贾政,这时已经怒火中烧,只是心中伴随着怒火的,还有苍凉之意,自己的妻子要害自己的儿媳妇和侄子,这,让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坐在那里,霎时间就老了几岁。
子肜心有不忍,但是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大嫂能干出这些个事情来,可见她的神志不太清楚,我怕她还有什么闪失,就让她在屋里休息,让人好好看顾着。她身边的下仆,看来也有些个不太好的,不然怎么想着去挑唆主子不干正事,所以我也让人看着,挑出那些个坏的打发到庄子里去。这本来都是大房里的事务,可是大嫂神志不清,这事又耽误不得,就先吩咐下去了,还望大伯见谅。”
子肜这话虽然说得委婉,但贾赦可不是原书中的糊涂蛋,努力平息着心中的各种杂思,才道:“哪里是要弟妹赔礼的?反倒是我要多谢弟妹了。原本做出这些个事情来,休了她都是轻的。只是,不是我庇护她,到底还是要给府里留些个脸面,也省得嚷嚷出去孩子们面上无光。她既得了这个毛病,倒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养着。我看还是把她送到山上庙里清修,对她的这个病也是好的。还要烦劳弟妹安排一下,再派两个婆子服侍,省得她再糊涂丢人就好了,也算是对她的保全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本就不通内务,还要烦劳弟妹辛苦了。”
贾政看着兄长这副模样,心里也不太好受,正要开口劝说,却听到门外有人说话,是贾政身边小厮的声音:“哟,林管家怎么来这里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正是呢,老太太要找老爷说说话,我这是来传个话了的。”听声音正是林之孝。
贾政示意子肜东西收好,出声道:“谁在外面?进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