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宝玉路过一个凉亭,听着那凉亭里有着两个小丫头子叽叽咕咕的在说话,原本不欲背后听人说话,想着快些个往前走去的,只是一声宝二爷拉住了他的脚。瞟了那两个丫头一眼,才发现人家跟本不是在问候他,只是两人的闲聊中提到了他而已。
宝玉虽想做君子不听人家的壁脚,但又实在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只听的那两个丫头还在继续地说着:“现在我们姑娘也真可怜,虽然给嫡母做些个衣裳物件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也算是个孝敬,但是也没有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回的,我们姑娘又不是针线上的人,可每回这费婆子都拿我们姑娘给宝二爷做东西来说嘴,真是太欺负人了,回回来了,还要顺我们屋里的东西。”
另一个穿着刘绿色比甲的丫头忙止住她说道:“你真是作死了,这话也是你可以说的?大太太当姑娘做东西,虽然苛刻了点儿,但她占着嫡母的理儿,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虽然费婆子是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但她也是大太太房里的人,姑娘又能拿她如何了?姑娘且还忍着呢,你倒是在这混说,要是让人听了,还以为我们姑娘不服嫡母管教呢,没得坏了姑娘的名声。”
宝玉认得那两个丫头,是在二姐姐那里当差的,原本听了伯母借着自己的由子苛待二姐姐的事情就有点不忿,想上前去问个究竟的,这回子听了这个着绿的丫头的话,倒是不好过去了,只能站住继续细听。
只听的前面开口的那个丫头打鼻子里哼出声来:“什么嫡母的管教?我虽年纪不大,但也是姑娘身边的老人了,姑娘长这么大,那位看顾过什么?又教导过什么?我到情愿她还是那样子对姑娘不管不问的。可是自打给二爷做了东西以后,就时不时的把姑娘叫过去训一通,平日里也不给个安生。现在更是过分,连姑娘的月钱也让那位给昧下了,这指不定以后还有些什么‘教导’呢。也亏得我们姑娘好性儿,为了不惊动老太太,为了我们老爷的脸面,就这样都忍下了。”
“真是要死了,让你住嘴的,你倒是索性说得来劲儿了。要是让人听到了,还以为我们是背着人编排主子的是非呢。姑娘可是分赴过了,让不许走漏了风声的。你还是管紧你的嘴,别再位姑娘添乱子了。”这穿绿的那个一边说着一边就拖着前面那个丫头走了。
这两个丫鬟倒是走了,宝玉却是愣在了当间,原只是好奇才停下了脚步,哪知道给他知道了这些个不堪的事,一时间,他五内杂呈,他从不知道,原来他那个二姐姐的日子这么不好过,而且,听起来,还是因为他的缘故,而另一个,又是他的伯母。他要怎么做,才能帮得上二姐姐?
宝玉站住了发愣,可此地虽不是人来人往的,但也是有人过来的,迎面碰上宝二爷站在那里,当然是要打声招呼的,只是宝玉这会子在想着自己的心思,并没有搭理人家。而那个人也是个心细的,看着二爷这样愣愣的样子,又怕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敢瞒下不报,又怕是虚惊一场,想了想,只去找了这位二爷贴身的人,让他们自己个儿料理。
等到麝月心急慌忙的赶来,使劲拽了拽宝玉的袖子,又大声的唤了二爷,才让宝玉回过神来。这下子麝月才放下心来,许是刚刚吓狠了,这会子猛地松了口气,这泪就留了下来。
宝玉一看这麝月哭了,倒是有点诧异,问道:“这好好的,哭个什么?有谁欺负了你不成?”
这话不说还罢了,一说到真招得麝月眼泪掉的更急了,一边哭还一边说道:“二爷还好意思问?您没是在这儿杵着唬人不成?还叫人以为那会子的病又犯了。”
宝玉被这一说,脸就红了起来,支吾的说道:“我哪里是唬人,只是在想事儿,不妨头就停在这儿了,并不是成心吓人的。”
麝月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主子顺嘴说说,就问道:“什么事情让二爷想得这么入神?”只是宝玉并不回答,反倒是脸上有犯难之色,就不由得多问了几句,“二爷若是信得过我,就讲给我听听,我虽没什么大见识,到有道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没准就能帮着二爷谋划谋划也未料的。”
宝玉听这么一说,又想着麝月在自己跟前是个得力的,自己也是在烦恼着,就把才刚的事情跟她讲了。麝月听了这个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大太太还能做出这个事情来,只是这丫头到底心细些,皱着眉说:“二爷想帮着二姑娘也是常理儿,只是这里头不光是大太太的事情,二爷可是二房的,这莽撞的出了头,还得牵着老爷太太。再一个,这两个丫头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未料定呢。我想着,不如先让人去探听一下子,咱们屋里的有个小丫头叫做燕儿的和二姑娘身边的莲花儿是亲戚,让她去打听一下子,二爷再作道理可好?”
宝玉听了觉得极是,就忙要去找人,麝月忙拦着,道:“二爷您这心急火燎的亲自去吩咐了,若小丫头不懂事问话时言语带出什么来,又或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嚷嚷了出来,不是把这事儿闹大了吗?这样一来,谁的脸上都不好看。不若,我去悄悄的说了,也把事说软和了。只是,二爷,难不成您就要一直站在这里等着?如今您在这儿说了这一大车子的话,幸好没人过来,不然,早就叫人听了去了。你原是要干什么去的?”
宝玉听这话不由一拍额头,道:“我倒是把老爷交给的事给忘了,我这原本是要去找瑚大哥哥的,环儿还在等着我的信儿呢。”
“那二爷您先去办您的事情去,这打听的事就先交给我,等您回屋时没准就有了准信了。”
麝月是个会办事的,等到晚上宝玉在子肜那里说话前,他已经得了准信了。宝玉有事是不会瞒着父母的,更何况在他看来是如此要紧的事情。于是,他就把他从丫头嘴里听到的比脚以及麝月让人打听了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虽不是字字原话,但也所查无几。没等他说完,子肜也已经生气了,沉着脸好容易等宝玉说完才说道:“我倒是疏忽了,没想到还真。。。。。”
子肜本想说的是,没想到真的有扣月前的说头,这邢夫人还真是死要钱,只是话到嘴边才咽了下去,看了宝玉一眼道:“行了,这事我会办的,你也不要担心了。”
只是哪里想到原本一直听话的宝玉这一次不干了,他站了起来,对着父母行了个礼道:“还请把这个事儿交给儿子才好,这个事情儿子已经有些个主意了。此番告诉父母,只是不想背着父母行事而已。这事原本就是因儿子而起的,儿子心里头已经是有了愧疚,更不能出了什么事都往父母身上一推,自己个儿躲在父母羽翼下不管不问的。儿子虽厌恶这些个勾心斗角的事情,但也不能一味不看不听的以为这世界真的是干净的。爹娘从小教导儿子,要做个有担当的男子,所以,这回,还请爹娘放手让儿子试一试才好。”
宝玉这番话真的让子肜动容了。不管这还是不是红楼了,剧情已经歪的不知所云了,这些她都早就不再计较,现在她只计较她的丈夫她的子女。眼前的儿子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又费尽心思抚养教育的,现在看来,除了一个乳名,再与那个绣花枕头无一相同的,什么历练不历练的,她才不管呢,她只要这个儿子能平安幸福。
贾政也点头笑了,问宝玉有了什么主意。等宝玉把那个主意给说了,别说子肜了,就是贾政也点了点头,拍拍儿子道:“有出息了,就这么干吧。万事都有变化,成不成的,别看着太重了。别怕,就算不行,还有我和你母亲呢。”
得了父亲的好话,宝玉的眼睛都亮了。子肜一边还在心疼着儿子,不想儿子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山揽,就道:“你那个伯母,就是个会生事的,你也别听着小丫头瞎嚷嚷,就把什么事都往你身上背,这是怨不得你,是她借题发挥罢了。就算没有你的事,她也会另找由子办浑事的。”
探春想了想也赞同道:“不光如此。叫我说,今天哥哥的奇遇也未免巧了一些。那两个丫头的话,既拦着二哥哥不让他当面问他们,又话里话外的把二姐姐摘了个干净,而且处处提着二哥哥说是因他的缘故才然让二姐姐受了错待,让二哥哥不得不管呢。这里头也是有人在算计二哥哥呢。”
宝玉倒是不在乎的摆摆手道:“不管如何,我是不会看着二姐姐处在那样的境地不伸手的。至于算计不算计的,她倒也是为了二姐姐,又何必计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