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贾政的小日子过得不错。首先,在这个家里,内宅后院里有他奶奶他娘镇宅,他自是可以不用理会旁人了,再多的极品也不用在意,如果他想,哪怕横着走也没关系。其次,他的缠郎计划初见成效。贾赦现在对着他的纠缠是越来越无奈也越来越习惯了,有时候到了他该出现的点他没出现贾赦还会特意去找他。当然,对于这大哥,贾政也越来越明了他的本性,透过这傲骄别扭的表象,他也就是一个渴望父母亲情、喜爱在意弟弟同时又嫉妒弟弟能在父母身边的少年罢了。现在的贾赦只是一个十二岁的青涩少年,只是用一些别扭的手段来表现他的赤诚少年之心,如果不是在这个污糟的大染缸里日浸液泡,如果不是他用自暴自弃来吸引爹娘的视线,如果不是时间磨灭了对弟弟的喜欢在意加深了嫉妒,他怎么会变成后来那个贪财好色、没有担当、对亲情冷漠的昏庸老朽?贾政是开心的,他们都还小,一切都还早,一切都还来得及。冲着这段时间贾赦对他的维护,这个大哥他是认下了。为了他这个哥哥,更为了他自己、子肜,更不能让贾赦变歪了,贾赦得变成新一代的五好青年,健康茁壮的成长,以后挑起这一家的担子,他和老婆喝喝茶就好,休闲的度过他们的离休生活。
贾政一口吞下手上的小点心,嗯,味道不错,也不甜也不腻,到底是在太太这儿,东西不赖哈,也不是说他娘那里的东西不好,只是规矩礼法在那里,不好越过太太去。他咂巴咂巴嘴,正想再拿上一块,一个故作成熟的嫩涩声音杀到他耳边:
“看看你象什么样子,虽说是在太太这儿,但该端着的也还是要端着,不然习惯这没皮没脸的样子,出去一不小心漏出来,丢脸的可不是你一个人。”
贾政一愣,这贾赦对着他是越来越唠叨了,好事啊,不过话说回来,他是不是有点自虐?听着别人教训还越来越高兴?
“怎么了?嫌我说你不高兴了?你要是不想我说你那你就别做出这样子来。你也不小了,不要整天傻吃傻玩。难道摔一跤真把你摔傻了不成?”
“哪能啊,弟弟自然知道哥哥是为了我好,怎么会不高兴。只是在想不知道接下去该干啥。”贾政怕贾赦继续毒舌,迅速接口道。开玩笑,他又不是真的自虐,听一个小孩子在那里教训他。
“那也有什么好想的,无非是些猫嫌狗恶的破事儿,要我说,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把书理一理。你这次也够狠歇了一阵子,现在看看也好全了,精神头足的都能上房揭瓦了,是该销了假继续上学去了。我看父亲也是在想这件事呢,就是他一时没想到,我也会跟他提的,可不能让你这样胡混下去。这段时间也没看你碰过书,以前学的怕是早丢到八百里外了,到时候夫子的板子怕是也会很想你。有的那时候哭,看着你的尊掌肿得像猪蹄,不如现在收收心。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就来问我,反正我看你最近也挺能跑的。”
贾政心里又是一格棱,原来这主已经开了蒙了,这回去得好好找找字啊什么的,笔记进度什么的都得琢磨琢磨,九十九步都走了,可不能坏菜在这儿。心里想事,面上不漏,还恭敬的站起身,正经的对着贾赦一掬,嘴上还不忘设套儿:“大哥教训的是,回头我就去理理,只是这么长时间不写字,怕手生字丑,书也忘了讲到哪里了,大哥你可不许嫌弃我,你得跟我讲讲。”
没成想那贾赦听到这儿,竟然眉头一皱,颇为苦恼的说:“这倒不值你提,回头你尽管来找我。只是你我俱是四岁上就开始认字习字,《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幼学琼林》什么的,都是在府中早已由老爷父亲讲得明白,说是六岁开蒙进族学,其实进度是一般同岁弟子不可比的,俱是跟着年长师兄的进度。老爷说你自小聪慧,学什么都快,甚是欣慰。没成想你进了学就被一帮子不成器的家伙勾引,整日厮混不学好,仗着老爷给你打下的底子不用功。我为了怕老爷伤心说你几句,你竟被别人挑拨着远着我,恨不得躲我躲到天边去。我也没法子,同父亲说了,父亲也只说你小不懂事,大了自然好了。因我大了父亲原打算让我停了族学,在家为我另请夫子,我只不放心你,我眼看着还能那样闹事,我要是不去,你还不把天捅个窟窿?现在看来,这一跟头到让你长大明事理不怕我了,少不得我要多说两句,回头再不可和那些没出息的人混闹,多用些功,万不能让老爷伤心失望。这也是你自个的前程,自己个儿得多思量思量。我这做哥哥的万没有害你的,就是多说你你也不用躲我躲成避猫鼠似的,你可明白?”
“哥哥字字句句都是为我打算,我怎么能不明白,以前是我做弟弟的年纪小不懂事,哥哥千万别往心里去,弟弟以后一定学好。”贾政肃手立在一边心中感慨,原著中这贾政也自述幼年顽劣,看来是真的啊。这贾赦不错啊,怎么原著中会如此不堪?是什么让一个好好的孩子变成那样?但是现在他在这里,一切就会不同,不是他狂妄自大,哪怕为了他自己的好日子,他也不会让那些不着调的事发生。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就能说出如此的话,看来古人都早熟,怨不得十几岁就成家了。看来他也努力一把,早点把子肜娶过来,放在身边也好就近保护,不是不信她的能力,只是现在看不到摸不着着实让人心悬着。
他们这边兄友弟爱,太太那边看着打心眼里喜欢出来,那凤鸣也在一边凑趣:“太太你看,这大少爷不愧为老爷太太的嫡亲骨血,才多大点人,就如此明事理,懂得教导弟弟呢。二少爷也是和老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别看平时和兄长玩笑,您看这兄长一讲正事,他也就正正经经地听到心里去。而且这兄弟俩也正是手足情深呢。”太太听了更是开心,两手拉着兄弟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迭声的吩咐开箱子找东西,恨不得把身上的肉贴给他俩。贾政仗着年纪小没脸没皮的笑着,贾赦倒是闹了个大红脸,但心里也是高兴,眼睛眯了又咪,看得太太放声大笑。这凤鸣更是来劲,对着贾赦行了一个大礼,“大少爷孝心也是可嘉,真正当得上这孝悌二字。太太现这笑得这样开心,一会儿胃口准是大开,得多进半碗饭呢。这也是两位少爷的功劳。”太太更是笑骂着丫鬟调皮磨牙让人快撕她的嘴。
贾政就在太太那用了晚饭,太太果然多吃了半碗饭。饭后又玩笑了一会儿,贾政才回他老子娘那边,身后跟着他的贴身丫环婆子,还有他的奶娘。这些人被千叮万嘱小心照看二少爷,大少爷还跟出屋子轻声嘱咐贾政,如果碰上什么没脸皮的人尽管来找他,也让下人有点眼色万不能让二少爷受了那起子人的气,又吩咐万不能惊动了太太让太太动气。然后,贾政就这么前呼后拥的回去了,还带着太太吩咐开箱子找的宝贝,当然,也少不了他爱吃的小点心。
给自己的老子娘请完安,又闲聊了几句,说着今天的故事,比划着太太新赏的宝贝,又献宝似的往他老子娘嘴里塞了自己带回来的小点心,回了晚饭的吃食,告诉七爷七奶奶太太进了多少饭用了哪些菜、哥哥喜欢吃什么、自己又对哪道菜很不感冒,彩衣娱亲了好一会儿才回自己的房。进了房,贾政也没闲着,吩咐丫鬟找出以前的书本功课本子。两个一等大丫鬟墨浓、茶清原就得了奶奶的吩咐除了仔细照料少爷外还得劝诫少爷学好,这时看少爷真听了大少爷的教导知道要用功,没有不高兴,于是忙不迭的找出了以往的书本功课,又是挑亮了灯,又是新沏了茶,又是勤磨了墨,又是轻打着扇,又是吩咐小丫头收声不可吵到少爷,除了不能替他读书写字,恨不得什么都替他做了。这倒让贾政不好意思起来,少不得收了心神仔细看这些功课。等他才堪堪翻完手上的功课本子,奶娘就进屋催他歇息了,墨浓也帮着劝说,“少爷虽说要用功,但也要顾着身体,这也好早晚了,少爷身体才好,万不能再熬坏了。再说这灯下看书,时间长了也伤眼睛,不如留着白天再看,可好?”只待他一点头,茶清就打了帘子吩咐一群丫头进来伺候梳洗,完了,也如往常,今天轮到茶清在外床守夜,奶娘和墨浓在外间守夜。
贾政穿来这么久,早已习惯这守夜,上了床,闭着眼睛理思路:这小孩原来一开始就用颜体习字的,只是年纪还小,笔墨还没有骨架,软啪啪的,他上一世倒也临过这颜真卿的贴,但以行草为多,楷书也是有的,但不及柳体魏碑为多,不过现在用来应付着小孩子的字自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小孩子的功课也不重,现在只是《论语》,这也难不倒他,他上辈子的儒将名号不是白来的,只要掌握好分寸,不要一下子表现得太好,慢慢加快进度就好。他自是明白自己的任务,这辈子怕是要在学业上冒点尖的。他要过悠闲的日子,他要保护妻子,首先他就不能弱小,要有足够的权势地位才能保护家人的安全,有了权势,他可以放下,可以悠闲,但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在这个社会怕是会被人生吞活剥了。